祁嘉禾不置可否,站在门口神色自若地冲他挥手,简短又急促地“嗯”了一声。
直到上了车,他周身被刻意收敛的气息这才舒展开来。
时音坐在他身边,看见他侧眸望着窗外,面部线条凌厉有型,棱角分明,看起来带着一股莫名的肃杀意味。
“祁嘉禾?”她小声叫他。
被唤的名字的男人回过头来,垂下眸子看着她,漆黑的眼底清晰倒影着她的模样。
“嗯?”他发出一个单音,又低又沉。
“生气了?”她问。
祁嘉禾凝眸看了她数秒,才缓缓启唇,“生什么气?”
“不生气那你耷拉个脸?”她凑近了看他,像是要把他的脸瞧出个洞来,语气有些嚣张,“跟要吃小孩似的。”
祁嘉禾垂眸看着她饱满的唇瓣,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才说了句:“在想事情。”
“想什么?想祁少禹为什么突然一时兴起要去公司?”她盯着他的脸,大胆揣测。
祁嘉禾忽的笑起来,唇角的弧度迷人又好看,周身凛冽的气质瞬间消融。
他附身,在她耳边轻轻低语了一句,温热柔软的唇瓣扫过她微凉的耳垂,引发她莫名的战栗——
“在想,怎么才能三年抱俩。”
像是有一股电流从被他碰到的位置一直传遍全身,时音觉得自己尾椎骨都酥了,脑子有一瞬间的短暂空白,血液疯狂地朝头上涌,脸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脸颊就已经先变得通红。
她猛地推开他,挪了挪位置,正襟危坐,小声骂了句:“流氓!”
原先她一直以为祁嘉禾是个坐怀不乱、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保持一副淡定禁欲形象的极品,和这样的他相处久了,她甚至忘了男人的劣根性。
以至于如今见到他这样不正经的一面,她才觉得自己完全招架不住。
见她不好意思了,祁嘉禾便也笑起来,不再逗她。
时音是个很容易害羞的人,这点他早有体会。
或许是从前那些经历让她这些年来都没有和异性过多接触的机会,所以在乍然面对他的时候,会觉得无所适从、手足无措。
不过,这样很好,他并不着急。
两人静默了一路,时音脸上的热意好不容易散了些许,这才听见祁嘉禾在身边说:“祁家的树倒了,下面的日子,会很不太平。”
心里知道他是在暗指祁少禹的事情,时音抿了抿唇,侧眸去看他,有些困惑地问:“那你刚刚在爷爷面前还表现得那么淡定?”
“他想去公司,就让他去,正好也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祁嘉禾看着她,眼底漾开隐隐的笑意,“要是没有他,我怎么腾出时间和你度蜜月?”
时音眨眨眼:“你不是说公司的事情可以交给阿木吗?”
乍一被点到名,驾驶座上正在开车的阿木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咳嗽了几声,这才犹疑不定地问道:“什么?”
显然是并没有听见他们刚刚说了什么。
时音倾身过去,凑近了对阿木说:“你老板说,他想出去度个假,公司的事情交给你,没问题吧?”
阿木瞪大眼睛,视线虽然还是看着前面的路,可表情却分明变了又变,完全是一副难担此任的复杂神色,“别开玩笑了时小姐,我就是个助理,怎么能替祁总办事呢?”
眼见阿木被吓得不轻,时音忍住想笑的冲动,继续道:“是吗,可是祁总说你悟性极高,聪明过人,代几天班完全没问题的。”
阿木面露菜色,“祁总太高看我了,我不行。”
“你的意思是我看走眼了?”祁嘉禾冷不丁在后座出声。
阿木汗如雨下:“不是,我没那个意思,祁总,您别误会。”
“让你代几天班,很为难是吗?”祁嘉禾又问。
“不不不……不为难,我的荣幸。”阿木腾出一只手擦了擦头上的虚汗,连话都说不太清了。
“那就好好干,养你这么多年,也不是为了让你只当个助理的。”祁嘉禾说。
阿木闻言,蓦地一惊,下意识从后视镜看了一眼。
祁嘉禾也正从后视镜看着他,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仿佛具有洞悉人心的力量。
两人的视线在镜中有一瞬的交汇,随即很快便错开。
“是,祁总,我知道了。”阿木抿了抿唇,沉声应道。
时音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梭巡了几遍,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顿时觉得饶有兴致,于是也不说话了。
很快便到了碧海湾。
下车的时候,阿木还有些欲言又止,被祁嘉禾轻飘飘地扫了一眼之后,立刻开着车走人了。
时音看见两人之间不动声色的小动作,顿时便笑出声来,看着逐渐驶离远去的汽车尾灯,有些感慨地叹道:“你说你啊,对人家好也不直说,搞得跟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以阿木的悟性,当然不可能一辈子只做总裁助理。祁嘉禾显然也明白这样一点,所以才会想办法历练他。
之前在他身边打下手的那些日子里,阿木已经学了不少东西,如果这次能够亲自上手做决策,对他来说会是一次十分难得的机遇。
有了这样的经验,就算有朝一日阿木离开了祁氏另谋高就,也能有不菲的远见。
祁嘉禾侧眸看她一眼,大手自然放在她头上揉了揉,语气轻柔,带着几分探究:“在说阿木,还是在说自己?”
又或许两者都有。
时音感受着头上温柔的力道和触感,心脏在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