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戊行了一段路,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已有些烦躁,亦有些焦虑。
身后的尾巴实在太多,周遭来看热闹的江湖中人,以及数量同样不少的百姓,也实在太多了。
如此状况之中,他实在很难将尾巴甩掉,也不敢确定,对方会不会趁着人多的时候,突起发难。
毕竟这般热闹的状况之中,便真是误伤了其他人,无论伤到的是江湖人,还是寻常百姓,不仅这些缀在后头的人不会因此在意,便是偶尔望到的那几个巡逻捕役,也很难于这样的状况里,抓到这些人。
他很想赶快离开人潮,避免这种状况发生。
然而同样由于如此热闹的人潮,他也实在难以确定,究竟有多少人缀在后头。
孩童很多,商贩很多,女人很多,男人更多。
或者该说,手里、身后、肩头、腰侧,拿着的、挂着的、披着的、缠着的、玩着的,但凡能当做武器,便疑似持有武器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难以确定而导致跟上来的尾巴太多,想要尽快隐匿行踪,可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金戊只好沿着路走。
沿着他让君莫笑曾带着绕过两遍的路,其中有着最多酒楼,酒馆,以及小酒肆的路线走。
他需要一个意外的帮助。
连他自己也无法确定,会在什么时候,什么时机,什么样的状况下所发生的意外。
甚至究竟会不会发生他想要的这个意外。
兴许是他运气还不错。
他不过再又走了约莫百来丈的路,其间转了两个弯,一左一右,距离右前方那家酒馆还有五丈左近的距离,便等到了这个意外。
他甚至在身后的人尚未明白自己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就已悄然加快了脚步,其间又放慢了几次脚步,最终不偏不倚,不快不慢地,在那家酒馆门前,给一个还装有大半高粱酒的中号酒坛,准确地砸中了脑袋。
嘭!
“啊!”
啪喳!
金戊只叫了一声,便躺倒在了地上。
那酒坛虽然同样也只叫了一声,却裂成了好几大瓣,许多的小块,以及很多的碎块。
总之碎得很厉害。
这一下,更让前后左右,门里门外,尽皆愣住了大半。
有高手?
他在装?
闯祸了!
什么情况?
——这下坏了!
无数不同的念头想法,最终居然都变作了同样的一句话。
是的。
这下坏了。
人群迅速围了过去。
跟在后头的人,却简直不敢过去凑这个热闹,生怕不是店里头突然走出一个甚至好几个他们更加惹不起的人,便是刚凑过去,金戊便会突然跳起身来,一个转身,再加一个跨步,便能伸出手来,不是扭断自己的胳膊,就是掐破自己的喉咙。
扔出酒坛的人,更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居然会这么差劲,她要砸的人只是侧身这么一避开,那装有大半酒水的坛子,不但飞到了门外,还偏巧不巧地将人给砸到了,更是一下子就给砸倒了。
避开酒坛的人,也同样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居然会这般的好,只是看着那倒地不起,头部还流出殷红血液的人,就不断在心底庆幸自己刚才实在躲得太好了,不然的话,此刻躺在地上的,就是这副样子的自己。
至于卖酒的人,却是连忙赶忙地跑到了门外,拔开围观的人,去到金戊身旁,蹲身轻拍着他的手臂,急急忙忙地喊道:“客倌,这位客倌,可还能听到?客倌!客倌!”
金戊半点儿都没动。
他只是保持着紧紧攥住手里布包的动作,尚带着痛苦紧紧闭着眼的表情,趴在那里,半点儿都不动。
坏了。
这下是真的坏了。
酒馆老板见状心底慌得不行。
今日年禧,客人很多,本该是件高兴的事。
他现在却只后悔,为何先前没有阻止两位客人无意义的争执,导致门外无辜的行人遭了殃。
虽说不是他亲手砸的,这酒也已卖给了客人,但这京城之中做生意的方式,与那些个小城之中,大有差别。
但凡事故发生的源头,出自他的店里,若没有好生处理,给里头其他的客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今后的生意,自然就会难做了。
他本也有过金戊只是想要讹诈的心思,但那坛子若是装满了酒水,他双手抱着都有些吃力,能轻易将剩下大半酒水的坛子如这般轻易扔出门外的那位女客,便定是江湖人士,而现在地上这人便是同样会武,给这般结结实实地砸中了脑袋,更是半点儿不动,虽气息尚在,却也不知会给砸出什么问题来,待会官差一来,事情不但变得麻烦,若是里头那位女客撒丫子便跑,他可上哪说理去?
想到此处,他更是慌忙急忙地起身便要跑转回去,却已见那位女客神情忐忑地来到了身后。
他心下松了口气,连忙道:“这位姑娘,你看,这人此刻是半点儿也不动了,且今儿个日子特殊,兴许待会那些官爷们来了,便是无甚大碍,怕也怎都会让姑娘先去里头待上不短时间,姑娘,不若听我一言,趁着官爷们还没到,赶紧带这人去前头不远的医馆看看,那些官爷们,我当会帮姑娘应付过去,至于这之后……我可就真帮不上忙了。”
那女子听得为难,周遭的行人却也大都附和那老板的意见。
毕竟往常那些个芝麻蒜皮的小事,官差还会折腾两下,当做打发时间,到得这年禧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