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是这么几句话,众人就已尽皆明白,也已各自思考了许多。
这看似是皇帝做出了妥协。
但却也不失为稳固掌控力的手段。
唐家。
毕竟存在很久了。
唐元正或许已的确没什么想法。
但其子唐明前的意图,却是十分明显了。
慕容巧月对此,想得却又更多了些。
因她知道,大天主,也是唐家的人。
或许是兵楼近年来所得到的成果,越来越让人感到,时代已要改变,武林,江湖,也将要因此遭逢大劫了。
加上朝廷此刻的手段,对于有心人而言,其意也简似司马昭之心了。
但要说因此,就定要留下袁藏有的性命,不仅让人深感迷茫,更是件十分困难的事。
人便是如此的,困难的事,令人迷茫的事,却也定要去做。
或者要当做定要去做的事。
才会觉得心安。
但仅仅为了一份心安理得,就搭上自身的性命,又究竟是否值得呢?
“你这是想要当英雄吗?”
念萱花的这句话,便如似深觉不值。
“自然不想,当英雄不但没有什么好处,也更是不值。”
君莫笑的这句话,也如似深觉不值。
“可这世上,终归要有人成为英雄。”慕容巧月轻扯水袖,抬起玉笛指住了袁藏有,“也必须要有人成为英雄。”
“不!”念萱花态度肯定而坚决地微微摇首,自袖中拈出了一枚颇为古旧的萱花簪子,却是一抬手,将簪头对准了慕容巧月,续道:“未经他苦,莫劝其善,更莫说是将一份沉重的责任,放到肩头承担。”
这枚簪子已是她此刻身上所剩的最后一支,也是她最为珍视的物件。
萱花,其实便是黄花菜,也称“金针菜”,属于百合科。
而古时称母亲居室为萱堂,念萱花名字的由来,便也正是这给其师收留时,一同留于襁褓之中的这枚萱花簪子。
既会留下指代意义如此明显的物件,自也证明,念萱花的双亲,将如此幼儿抛下,乃是不得已而为之。
其师虽然心下嗟叹,却也不愿孩子长大之后,心中除了仇恨,别无其他,因而才会如此命名,以期念萱花不忘虽未尽其责,却也有着生育之恩的父母。
但此时此刻,念萱花虽取出了这枚簪子,意味着她心意已决,却非是将其对向敌人,而是己方,自是令得其他人心下惊诧。
由于举在眼前,汝嫣红更是忍不住问了一声:“念姑娘,这是何意?”
念萱花未答。
汝嫣红也一时不知究竟该先行阻拦,还是暂且静观。
然待得慕容巧月刚望过去,神色凝重地微一蹙眉,便听得念萱花再又续道:“更何况,你说错了。”
说着簪子往左微移,竟是对准了金喜善。
金喜善对此,倒也只是双目一眯。
慕容巧月则是神色微变。
但在如此状况下,却也没人太过顾及。
念萱花则是已又自顾自地道:“这世上其实人人都是英雄,只看对于谁人而言罢了。既如此,那为何我们不做英雄该做的事,便也就是自己的事,而偏偏要去做其他人的英雄该做的事呢?”
念萱花目怀深意地凝了金喜善一眼,而后陡然将簪子对向了袁藏有,笑道:“那岂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吗?袁藏有,你认为,我说得可对?”
袁藏有先前一直观察着这一切,既不动手,也不开口,倒是不知在考虑着什么。
此刻听到念萱花问来,他虽不悦,却也准备开口而答。
然却已听到一声沉喝:“大胆!”
众人尚未侧目,武天行就已续道:“念萱花,你不过区区庶民,总楼主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
这话一出,众人可说反倒一时有些错愕。
在如此状况之下,武天行竟还会在意着这样的事?
当然不会。
而是他的这个举动,对于袁藏有而言,其实已形似**裸的背叛了。
因袁藏有此前与六门对阵那时,就已隐晦表明过,现时现下,非是以一十六楼总楼主的身份,于众人相斗,如此,这一连串的争斗,乃是江湖仇杀,与朝廷并无干系。
武天行的立场,虽早已偏向六门一方,然总归尚是京城武楼楼主,须听命于袁藏有。
而袁藏有便是心下有数,不待见,可也难以在京城之中,明目张胆地对武天行做些什么,又或毫无理由地将其从一十六楼剔除出去。
毕竟一十六楼虽是由他统领,然却也直接听命于皇帝。
更莫说,乃是皇帝手中十分重要的可用之兵,亦是情报与财富的重要来源,因此,不说全部,但对于副楼主及其上职位的人事变动方面,自也会频加关注。
若说其下各地正楼主,以及各楼楼主,殉职更迭,倒也无可厚非。
但若是想要无缘无故地便将一个人剔除,却定是会惹得皇帝生怒的干冒之举了。
因而此次行动,袁藏有不但并未透露给武天行,更可谓是严加防范,但凡隶属京城武楼之人,尽皆一概不知。
虽说这样一来,当是缺少了对于一十六楼而言,最为重要的战力。
却也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此刻武天行却以这般义正言辞的态度,将袁藏有总楼主的身份道出,其目的,自也是极为明显了。
袁藏有若是不认,便是摆在明面上的叛逆之举,然而若是认了,这之前的种种,便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