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都知道乃是关键时刻,五人僵持争锋的战团周遭两丈之内,可说已全然是飞沙走石,遮天蔽日。
便连袁藏有都已再无顾忌,损耗了部分尚未归化的功力。
加之此时虽已近五更,然春意初临,天色不过泛起深沉的绀紫之色,反倒令得此地一时如同鬼域,风凄剑啸,拳号足埙,凄离诡异。
慕容巧月甚至不得不稍再拉开距离,几是每一次出手作援,都仅发出一道暗器,且必然灌足功力。
这不单令得她损耗颇大,更觉已有胎气隐动之兆,也不得不稍微放慢频率,以免伤及胎儿。
而就在袁藏有再又退出丈许之时,君莫笑此前现身而来的那片林中,总算传来了动静。
众人虽未停手,但攻势已不由尽皆一缓。
然而下一刻,却是再又变作激烈的胶着之状,甚至犹有过之。
因那林中传来的,非是仅仅追来的脚步之音,又或立时便以远距而攻的兵器动静,亦或慕容巧月本已警惕,然却并未呼啸而出的暗器破空之音。
而是拳脚相交,兵刃相撞的动静。
的确来人了。
然而却非是独自一方,而是双方尽皆来人。
且还于途中撞上了,因而乃是一路交手而来。
于此地交手的双方,皆是做出了如此判断。
事实也的确如此。
只不过来的人,却令人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判断,究竟哪一方,才是敌友。
毕竟拳脚相交的,乃是武楼楼主“镇河铁塔”武天行,与此前认为柳小一欲独善其身,欧阳一等人尚未有机会阻拦,就已给其立时追去的“御剑手”庄子洪。
而以兵刃争锋的四人,分做两组,头一组是手持着应是从庄子洪那顺来的长剑,剑路迅捷且难辨其踪的柳小一;另外那人,相貌堂堂,亦是手持一柄三尺青锋,一招一式,皆是气正堂皇,颇有大家风范,留着寸许短髯的中年男子。
跟在后头,如似一追一逃而出林的,则是追在后头,俏目含煞,同样持着一柄长剑,似定要取前头那人性命方才罢休的“金剑飘花”徐婉秋,与前头披头散发,极为狼狈,如似受了重伤,因而跌跌撞撞,且战且逃,正是那以卑劣手段,险些毁了念萱花清白的所谓江湖年青俊杰的李青岚。
众人只是看过一眼,便已然认出,与柳小一交手那人,正是李青岚之父,江湖人称“问归剑客”的李楠谦。
念萱花心头一时滋味难言。
徐婉秋这副模样,非但未让她意外,更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且切实地产生了信任与亲近感。
毕竟静念与她的情谊,本就非常人所能知且同感,因而静念所言,李青岚当场便给徐婉秋已治得断子绝孙之事,绝非虚言。
对此,念萱花深信无疑。
而徐婉秋先前与二人分道办事时,虽尚且忿忿不平,然在念萱花已言明定要亲手取李青岚性命后,便也暂且按捺下来。
念萱花那时虽已有所感激,或该说有所触动,但却并无现下这般激烈。
毕竟此刻看来,李楠谦也不知从何处得到了消息,又或本就一直放心不下这寄予厚望的爱子,因而让人一直于暗中注意其动向,才会在察觉不对时,赶到此处来。
至于李楠谦究竟是如何寻到李青岚所在,又为何而来京,倒是可能性颇多,暂且难定了。
只不过看徐婉秋这副模样,念萱花心下虽说感动,却也有些忍不住想笑,更也有些忍不住想要好好地训斥对方一顿。
因徐婉秋与二人分头行事,静念与念萱花二人就已再三交待,让其只是遇上六门之人后,让他们加快援助的速度,以免生变。
毕竟单是此前火炮尚未袭击之时,那般凶险,就已是徐婉秋尚且不足以应对的局面。
然虽不知六门究竟是因遇上徐婉秋,因而才会来得这般巧,也来得足够及时,但徐婉秋若非没有跑回去盯着李青岚,又或依旧想要来援手的话,自是断然不会遇上李楠谦的。
但不过,徐婉秋这头倒也还好说。
众人较为困惑的,还是庄子洪不但给柳小一不知用什么办法,将佩剑给拿去,竟还与武天行对上了。
这倒还真是有些奇怪。
庄子洪视剑如友,若妻,更似命。
就君莫笑而言,仅见过其当时于金城东外三石坡,因慕容巧月当时所托,阻拦莫知道,且因温芊芊而定下三场比斗之时,曾将这无名宝剑,出借给莫知道,讲明愿观其剑法。
且独此一次。
他实在有些想不出来,究竟是柳小一设法将这剑从庄子洪手中夺去,而庄子洪却没有紧咬不放,且以拳脚功夫,再又和武天行对上,其中究竟发生了怎样的状况。
因当时的三场比斗,第一场恰好便是庄子洪与武天行,先以轻功起头,而后较量兵刃,最后又较量过拳脚功夫,最终由于欧阳一忍不住出口坏了规矩,而武天行此前也自认庄子洪曾有手下留情,因而才在莫知道开口做圆下,算作了合场。
要说这二人在如此状况之下,尚不顾大局,君莫笑自是不信。
可这两人非但没有任何做戏的意思,反倒是打得看起来比他们此处战局,还更为激烈,且惨烈一些。
庄子洪完全没有如当时比斗一般,采取游斗的方式,反倒硬是提着功力,与武天行做那硬碰硬。
双方可说皆是拳拳到肉,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如似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亦如定下要以此方式解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