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冰结三尺,自也非一日之寒。
这些身具百年功力,又或十分接近如此地步的江湖耇宿,其功力皆为自身勤勉而累,自是能够运用得圆融如意,如臂指使。
毕竟本就如同自身的一部分了。
而凌沧海对于自身所具百年功力的操控,则是如打马无鞭,扯辔无绳,顶多只能吆喝两声,又或如降伏烈马一般上背扯鬃,让其听从命令。
可谓事倍功半,且因自身本来修行的功力亦在稳步增加,这两股内力之间冲突的力度,全然未曾减弱过,因而随时都有发生意外的隐患。
虽说这几年来,他已将这百年功力的两成左右,化为己用,融聚于自身所修行的功力之中,使得冲突力度有所减弱,然也不过权宜之策,难能长稳。
也不是未曾参考过这《冥吞功》,试图从中找出更为快捷的办法。
然残缺的《冥吞功》,本就有着相同的弊端,又如何会有化解之法?
凌沧海自是时常因此忧心忡忡,只是未曾表露出来。
而当下他虽给袁藏有强夺去了七成功力,其中也不乏自身修行所得,然这便好比如人饮酒,必须以一个半斤小碗,喝完整整百斤的一坛酒,且因肚子里头装不下这么多,酒量也没这么好,便只能徐徐而图。
自要耗上不少的时间与精力。
更怕这其间坛口敞开,便是酒量越来越好,也难免生怕酒水变质,喝坏了肚子,甚至喝坏了身子。
然而这时却忽然有人抱着另一个坛子,将这坛子里头的酒倒去了大半有多,且还给了你一颗解酒药,让你能够再度清醒地解决剩下的那些酒。
如此一来,自是再醉上数次,也不用怕酒水变质,更练到了相应的酒量,能够令寻新酒去了。
对此结果,凌沧海又怎能不喜?
但不过现下自是忧比喜重。
毕竟这可不是拼酒,而是拼命。
若还是要以相同的比喻来讲,便是与酒量极佳,就算将那大半有多的酒水一气尽饮,也丝毫无碍,甚至还能随心所欲地倒吐出来,不但喷你一脸,还能让你自己把自己给呛死的那种敌人。
但毕竟只是比喻。
严峻的事实是,虽然有帮手,但以袁藏有现下单只算夺走他的那七成功力,与韩秋水和柯无克这两位同样身具深厚功力的各自三成,加上其本身修行而得,又或这些年来,不知以此办法抢夺而得的多少功力,怕至少都有百五十年以上的程度了。
毕竟便是原本的《冥吞功》,能够以极快的速度抢夺他人功力,凌沧海也绝不会相信,其中完全没有弊端,也无需耗费时间来化为己用。
若非如此,他袁藏有岂不早已称霸武林,又或因群情憎愤,而给众方联手绞杀了。
但至少此刻的袁藏有,全力施为的攻击,在场众人,无人能够抵挡得下。
更莫说若是想要联手咬牙硬拼,反倒再又给袁藏有借机再又夺走功力,变作己方纯粹是在雪中送炭,火上浇油的话,对方的气焰当只会越来越高。
高下之势,立时颠倒过来,且清楚分明。
众人虽不知凌沧海心中考量,然自也各有考虑。
且当下众人最为关注的,自然便是似乎定要出手的念萱花了。
袁藏有的注意力,也近乎全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毕竟那股连他此时此刻,亦也只觉不寒而栗的压迫感,换作任何人,莫说视若无睹,便连些许小觑之意,也无法升起。
且当他感受到,这股奇异的感觉,竟隐有针对着冥吞功破绽之处的势头时,自是不免想到一个极有可能的猜测,更已做下了决断。
此女,绝不能留。
先不提他所想到的猜测,单是念萱花到得这已是敌强我弱极为悬殊也极为分明的局面出现,尚还能保持着这玄奥且令人因无法忽视,便也因此难有所为的状态,就足够令得袁藏有将其视作必须除去的隐患了。
然而当众人的目光,都随着念萱花那缓慢抬起的手,与那随着动作虽是同样缓慢而起,然在众人眼中看来,竟似产生了重重幻影,并相互叠加的簪子,一同而动,并开始慢慢指向袁藏有,应是要准备出手,使得众人难免跟随如此难见的场面,满怀期待,心跳加速,却更是屏息以待,可谓至关重要的一刻时。
念萱花的目光却忽而变作清明。
虽依旧直勾勾地盯着袁藏有,却已不再如同先前那般,有着足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与令人无法忽视,似有似无的注目感。
众人自是因此一怔。
便连袁藏有都有些诧异。
念萱花则是已开口问道:“便是你带人灭了我‘风雪派’满门?”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再又错愕当场。
袁藏有则是双目一眯,颔首道:“不错。”
他先前的猜测,变作了确信。
念萱花正是隐世门派之中,也极具盛名的“风雪派”,于那讨剿一役之中幸存下来的余孽之一。
只不过此事,乃是袁藏有直奉圣意而行,因而也应了天子的要求,掩藏容貌,彻底封锁消息,且以事先准备好的人手,伪装成风雪派之人,欺瞒对风雪派仅是略有所知的那些人。
至于为何只是欺瞒部分人,且作以伪装,便是与风雪派交好的其他隐世门派,以及于江湖上露脸的那些门派,也已尽皆暗中除去,如法炮制,又或以某些缘由,让其众所周知的彻底消失了。
当然,这些本无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