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念萱花会如此想。
毕竟不接受的时候,是一副宁死不屈却又带着几分偷巧取机的模样,此刻不但接受了,更是倒贴而来,却又偏偏还是这么一副姿态。
念萱花都不知道,究竟该怎样评价此时此刻的事态,以及怎样才能处理好眼前这事,尽快赶去铸币厂附近,好能与君莫笑又或金戊先行汇合。
她完全不担心金戊会找不到线索。
她担心的是,这个心中依旧有难解之结的人,若是没人看着,怕还是会因原本的习惯,而做出一些将来后悔的事来。
这段时间的接触虽然并不频繁,然念萱花已看出,金戊的确是真心想要脱离杀手的生活与身份,重新且继续想要挺直腰杆地活着。
她并不讨厌这样的人。
虽然她的确很讨厌杀手。
想到这里,她自然也想起了依旧还在城中目的不明的那些个杀手组织。
在保护百里有红的时候,她虽然看到了那几个组织,更向百里有红讲过,但她同时也已看出来,追杀百里有红的,并非是这些人。
百里有红被人袭杀一事,更像是落入了某人精心设计的陷阱。
至于目的,她其实也并不清楚。
只因她遇上百里有红,其实还真是凑巧。
但不过受妙仙所托,暂时保护其安危无虞,确有其事。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当时便放弃追踪浔阳三豹,而转为优先保护已受了伤的百里有红。
至于金戊,究竟真是如对方所言,保的不是百里有红的性命,而是自己,念萱花也并未详细问过。
可她看得出来,金戊对于自己的安危,至少看得比百里有红要重。
要不然也不会当她每次出门打探消息回到住所之时,总能看到金戊坐在院子里喝酒,而那些个酒坛子,大都是自己曾经过的酒铺子里头,摆在醒目位置的那几个坛子。
许是由于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这本该更为细心的原杀手,却一时忘了自己精谙暗器,目力之锐,观察之细,早便已形成了习惯。
莫说是那些坛子的塑边形状,贴于其上的纸签的形状以及倾斜角度,便是坛身上头更为细微的一些地方,她都能在极快的时间内看得仔细,记得清楚。
毕竟她从九岁开始,就已在练习以一根细针,需精准地打中悬于十丈外不足巴掌大的木人身上,更是旁侧之人所言的任何一个穴位。
木人本就小而精致,所挂之木又位于崖旁,寒风吹袭而来,挟着漫天风雪,木人自是摆荡不停,又毫无规律,再加上木人上头没有任何标识,旁侧之人更是谁有空,谁便来当,所言穴位就已是不一,更莫说这样的木人,并非只有一个,而是上百之数,每一个木人所摆出的姿势亦也不同。
再加上气候恶劣,视野极差,内功火候不足的状况之下,她每次最多只能撑上一刻钟时间,便只能先回到屋子里驱寒,而后如此反复,以免过犹不及,反而伤到了根基。
念萱花直到能够十发九中之时,才知晓那是门中一套极其精妙的拳脚功夫,更发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之中,牢牢记了下来,只需勤加练习,便能通悉。
这便是她拳脚功夫亦是极为了得的原因了。
虽说对于金戊所做的这些事,念萱花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感谢之意,但她能够为金戊所做的,却是寥寥无几。
心结毕竟非是旁人三言两语,又或是淳淳而导,便能解得开。
这只能经由时间与本人于其间所经历,并有所感受之后,才能缓慢化解的。
想及此处,又见徐婉秋如此坚持的模样,念萱花虽已信了其所言,却还是不免问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徐婉秋听到此问,虽知念萱花心中尚有疑虑,但也算是信了她的话,当下欣喜地抬首道:“若奴婢说并无所求,自是谎话,然所求无他,只愿随侍小姐左右,增长见闻,以能够将这世道看得更加通透。”
念萱花听过,却是更为头疼起来。
这徐婉秋既能当得大派初传弟子,资质自是上上之选,不想竟会说出这种话来。
真是,越看越傻。
但不过,此刻这态度,倒更对念萱花的胃口。
也挺可爱的。
念萱花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俯身,将徐婉秋扶了起来。
徐婉秋自是更为欣喜,并询问道:“小姐愿意收下奴婢了?”
念萱花却是微微摇首,在徐婉秋愕然而失落之时,伸手轻轻帮其拍了下裙上尘土,而后露出微笑道:“你既心意已决,想来便是此刻定要撵你走,你也定不会愿意。”
徐婉秋神色再又变作欣喜,但也听出这些话里头的无奈与依旧要婉拒于她的意思,变立时紧紧抿住了唇,用希冀的模样望着念萱花。
念萱花忍不住莞尔,道:“你这模样,倒还真像极了受气媳妇,跟走出两无轩时差不离了。”
徐婉秋依旧不言不语,但已目带怨怪。
念萱花顿了顿,又轻轻地叹了口气,才道:“且你既定要跟着我四处受苦,好让我旅途之中,不那么孤单,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既如此,奴婢也就不必了,我二人还是姐妹相称,更以此相处便好。”
徐婉秋愕然得合不拢嘴。
她本还以为,念萱花还是会拒绝,也已做好了便是惹得念萱花不悦,也定要想法设法跟在对方身后的心思。
可念萱花却只是话锋一转,不但应了下来,更是要平等以待。
这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