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近了,花隐停下脚步,眸光落在被我捏碎的躺椅扶手上,顿了一会,抬眼问我:
“那木莘方才可是找你麻烦了?看来是最近待她父亲太好了,以至于她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面上装出平静不在意的样子,摇头,“没事,不过是嫉妒我的才貌和身份,跑到我面前瞎叫唤几声而已。”
“那就好。”花隐看我未受影响,安下心来,坐到我身边,抬手揉了揉额头,绝世的脸庞浸染疲倦之色。
“那木莘,不过是我想用来替你安定民心的棋子。”
他转过头来,温柔诚挚地望着我:
“陌陌,我只想你以后恣意畅快地活着,不为这些身外之事而烦忧,不因自己这出生便无法选择的身份而陷入险境。”
我偏头避开他那灼人的眼神,试探地问他:
“之前我听人说,现在陌府的陌夫人是别人假扮的,你可有关于我娘亲下落的线索?”
花隐神色一凝,眼中暗含杀意:
“可是那木莘与你胡乱说了些什么?身为替身却没有做替身的觉悟,既如此,我换个人又何妨!”
他站起身看着我,柔声安慰:“陌陌,你安心待在这,别多想,你娘亲的事我会替你调查清楚的。
我还有政事要忙,就不多待了。”
我望着花隐来去匆匆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转角,我也未动一分,就这般在花藤架下呆坐了一个下午。
他知道……他果真知道……
我娘亲,竟真被他换成了替身,藏起来了吗?
虽说我自小在山中长大,但是尤记得小时候娘亲对我也是极好的,总是温柔地对我笑。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
已不记得是哪一日自山上偷跑回家,被娘亲冷言冷语地轰了出来。
自此,我与娘亲之间,变得越来越疏离。
那时候,娘亲就已换了个人了吧。
就连圣女,他也能说换便换。既然能轻而易举地让木莘当上圣女,之前便也能安排陌玥做圣女了。
想起与他自第一次湖边相遇开始,我与他相处的这段时日,他与我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明明水性极好,第一次遇见之时却要落水被我自湖中救起。
我被陷害入狱,他便恰巧如天神般在狱中出现,救我免于受刑罚皮肉之苦,继而从审问官口中逼问出下令害我的官员,其实从我被害开始,都是他一手安排的吧?
害我落狱又假意费尽心机救我出狱,梨林耐心为我解惑,步步引导我往他既定的方向走,层层消磨掉我心中的防备。
我禁不住全身冰凉,如坠冰窖,除了他,似乎也没有谁有这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了。
呵,我真是好大的脸啊,使得他设下如此大的圈套引我入套。
当晚,我方欲睡下,手心忽觉有东西动了下,一缕梨花香气飘散而出,脑海中再次响起那个出东极门时听过的声音:
“跟着香气走。”
我瞬间没了困意,悄悄起身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