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俩点,恶魔离开走廊。
医护人员把人推出来,跟裴嘉说注意事项。
裴寄跟着手术推车走,脚步踉跄。
花一禾俩颊凹进去,脸在粉色条纹病号服的衬托之下,苍白发青。
除了医护,没有人进病房。裴寄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紧闭眼睛。目光下移,落在她的肚子上。
花一禾小腹非常平坦,还有隐隐的马甲线。裴寄眼馋了很久,那天晚上是很愉悦的。精神和**的双重愉悦。
裴寄抽了自己一巴掌,声音异常响亮。把门外裴嘉吓了一跳,床上的花一禾的眼皮也无意识的动了俩下。
裴嘉推门,抓住裴寄,把他拖出病房。
裴寄觉得,裴嘉真的很烦。嘴巴一直张,不知都在说什么。他靠在墙上,冰冷的墙壁跟脸上的炽热对比的特别明显。
他推开裴嘉,回了病房。
裴嘉趴在病房门的玻璃窗上往里看,他哥这次进去后正常了很多。不在有什么过激行为,安安静静的坐在病床边,盯着床上的人看。
裴嘉心一抽一抽的疼,可事情已经发生。
无论怎么说,都改变不了。
裴寄如木雕石塑的坐了很久,直到窗子的天,翻起了鱼肚白。
花一禾醒了,很慢的睁着眼,眯着,花了很久的时间看周围的一切,看裴寄。
他们望着彼此,都从眼睛深处往外涌着什么。
时钟滴滴答答,时间一点点过去。
“我好麻烦……很多事……”花一禾张着嘴,用气音说出这话。眼底的东西终于忍不住的涌了出来。她侧着脸,泪聚在眼窝。
“别胡说。”裴寄用大拇指擦她的泪,但擦不干,反而越来越多。
“别胡说,是我不好,是我没做好。”
裴寄轻轻的触着花一禾的额,望着对方。他们看到彼此眼底的暗流,他们不是非常外放的人,做不到放声大哭。
“……以后……在说……”裴寄嘶哑着说道。
花一禾空张着嘴,想说她原本准备回来就检查,想说她有考虑留的问题。但看着裴寄猩红的,泛泪光的眼。她没有说出来。
说的再多,也没什么用。
很短暂的,在人间停留了一阵。
花一禾在医院躺了俩天,跟裴寄一起回了沪。
思来想去,没有告诉父母。下了飞机,直接住进了离机场比较近的那套房子。裴寄的私人医生隔天来一趟。他又请了个阿姨,每天做饭,炖汤。
裴寄把上班时间压缩到很短,能够拿回来做的工作基本都让陈言送过来做。
他们回来的第五天,裴嘉也回来了。给裴寄下了最后通牒,要他回家吃饭。
“先生,好了。”
阿姨把刚炖好的燕窝端出来,裴寄放下手机,接过端上了楼。
一禾喝不下带有油腥味的东西,炖这个还能喝一点。
裴寄端着东西进屋,一禾站在窗边。
“怎么起来了。”
花一禾头也没回的望着窗外。初冬,到处都开始秃了。风卷枯叶,四处翻飞。
“我接完电话。阿姨燕窝快炖好了,就等着一起端上来了。”裴寄有点此地无银的意思。
他将托盘放到床头柜上。“晾一晾”。走到窗边,从背后抱住花一禾,手很小心的虚环着她的腰。
“在看什么?”裴寄去贴花一禾的脸。
“没什么。”
“别不开心,都是过去的事了。”裴寄安慰花一禾。她勾动着唇角,苦笑一声。她也不想不开心啊,她也想活蹦乱跳的啊。
事情没发生前,总怀疑自己想多了。认为肚子里没有多出任何的东西。
小家伙离开后,却总有一种错觉。觉得某一时刻,曾在她肚子里翻腾过,活着过。
从医学上来讲,也不大可能。只有花生大小的东西。
但花一禾阻止不了大脑的胡思乱想。
“把燕窝先喝了吧。”
花一禾坐在床边,没用裴寄喂,一口气喝了干净。
裴寄接过空碗,开口。
“我晚上出去一趟,可能回来的晚一点。”
花一禾没做声的点了点头,过了会,才说:“太晚……就别回来了。”
“没事。”裴寄把花一禾垂到脸颊边的头发往回顺了顺。
“你晚上好好吃饭,不用等我,早点睡。”
他们都很清楚,裴寄回去的这顿饭没有那么好吃。不是说真的坐下来,吃一顿,就可以回来了。
花一禾点点头,放下碗,拉起被子。
“我躺一会。”
“我陪你躺一会吧。待会在走。”裴寄说着爬上了床。他抱住花一禾,只是花一禾很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手有点无措,从腰滑到了胯骨上,虚搭着。
裴寄陪着躺了一个多小时,外边的天眼看着就黑了。这才爬起来,下楼嘱咐了阿姨俩句。拿上钥匙,驱车往家走。
魔都跟南京,梧桐树都很多。冬天低矮的灰青色树干,有点丑。特别是裴家老宅附近,梧桐都是很多年的,树干粗壮,枝杈繁茂。
干枯的枝杈间,老旧的房子时隐时现。
裴嘉穿着羽绒服等在门口,看到裴寄车后,往车库那边走。裴寄停好车,俩人走地下电梯上去。
今天阿姨跟管家们都不在,很安静。
电梯缓缓运行,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禾……一禾怎么样了?”裴嘉很心虚的问。他有一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愧疚。
“还好。”
裴寄表情严峻,像是要面对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