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北京城宣武门外西校场。
大军出征,皇帝朱厚熜破天荒的出宫,亲自为毛伯温送行。
此次南征,朱厚熜心中颇感振奋,登基十八年,也与朝中大臣们争斗了十八年,虽然在父母双亲的“大礼议”中获得了绝对的胜利,但是在文治武功方面,却毫无建树。
此刻,望着旌旗招展即将征伐安南的大军,朱厚熜满是笑容。
“陛下,吉时已到。”黄锦候在一旁,低声说道。
毛伯温此刻一身戎装,骑在马上,雄气英发。
打马前行数步,翻身下马,毛伯温来到朱厚熜御驾前,双手施礼,高声道:“陛下,恕臣甲胄在身,不能行全礼,大军整饬完毕,请陛下检阅。”
朱厚熜看向顶盔掼甲,仍是老当益壮的毛伯温,站起身走下临时搭建的点将台,黄锦连忙示意左右的锦衣卫大汉将军手持华盖跟上,朱厚熜却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行至毛伯温面前,朱厚熜拉起他的手:“爱卿,朕在此,待尔等将士凯旋。”
毛伯温目光炯炯有神,高声道:“老臣定为陛下,打下安南。”
“打下安南,打下安南,打下安南!”军校场内,大军猛然高喝三声,将气氛拉至最高。
“好,好,好。”朱厚熜连叫三声好,而后环顾四周,看向列在一旁的文武百官。
目光略过夏言,掠过顾鼎臣,又扫过严嵩、郭勋等人。
环视一周后,朱厚熜沉吟片刻,缓缓道:“诸位爱卿,今日,朕有股肱之臣毛伯温,即刻南征,朕赠诗一首,以候捷报!”
严嵩抢先出列道:“臣等恭请圣言。”
首辅夏言垂直站着,目光微微凝视严嵩的后背,喉咙里似乎有痰,轻轻咳嗽了一声。
“送毛伯温。”朱厚熜缓走几步,看向不远处的大军,但见刀枪如林,旌旗招展,军威如虹。微风拂过,日月大旗,猎猎作响。
朱厚熜接着又吟诵道:“大将南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
只是吟诵到此处,朱厚熜一时之间,竟想不到下句,思忖数息,还是没想到。无奈只好又向前走了几步,待看到站在众人之中,同样一身甲胄的咸宁侯仇鸾,朱厚熜想起他本是将门之后,便灵光一闪,吟道:“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
而后,踱步回到毛伯温面前,朱厚熜又握住毛伯温的双手,深情道:“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先生解战袍。”
毛伯温闻听这句话,心中就是一动,只是此刻,众目睽睽之下,他不便露出异样,只好佯装感动,大声道:“老臣,叩谢陛下。”
而后,毛伯温转头望向四方,翻身上马,右手将腰间的宝剑抽出,向南一挥:“众将官听令,出征。”
大军开拔,朱厚熜的御驾也返回宫中,继续与道士陶仲文求仙问道。
此次南征,朝廷特命仇鸾和毛伯温作为主将,朱厚熜也许下规定,文武三品以下官员不用命者,许以军法处置,足见皇帝之心。
大军一路向南,穿州过府,眼瞅着便要到了广西。
而此刻,骑在马上的毛伯温却想着心事,去年三月,朝廷本已命仇鸾为征夷副将军、充总兵官,他为参赞军务,率军攻安南。
但是到了四月,两广总督张经奏报,征安南耗兵费饷甚多,且大军炎热渡海,难以奏效,遂罢兵。
再一想到临行时,皇帝赠的一首诗,毛伯温愁眉有些不展,他能理解朱厚熜的意思。
虽然朝廷有心攻打安南,但是这粮饷始终是一道过不去的关卡。这几年,朱厚熜屡次大兴土木,朝廷府库早已是告急,数次从南京调银,户部也是难下无米之炊,又哪里来的银钱能支持大军持续征伐。
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却说先于毛伯温大军一日出发的锦衣卫百户王桐,总旗陆良,校尉李守山、李守地、张鹏等五人,一路风餐露宿,昼行夜伏,终于在九月中旬赶到了广西承宣布政使司的治所桂林府。
大明洪武十年,朱元璋置广西布政使司,划分了十二府,八州。设置广西都指挥史司,分九卫,又设置守御千户所,分十所,广西提刑按察司,分四道。兼察诸府州卫所,分三司,而这府治,便统一设在了桂林府。
时值深秋,但是地处广西,天气仍是炎热无比,入了桂林府城之后,王桐便带着陆良等人找了一处客栈歇脚,要了三间房休息,而不是亮明身份住在驿馆。
这桂林府,领辖二州七县,府治设在临桂县城。
“守山,守地,出去打探一下情形。”此时,王桐换了身普通衣物,便吩咐李守山、李守地两人出去打探情报。
早在嘉靖十五年,王桐便曾跟随锦衣卫千户陶凤仪到过广西,负责侦缉安南敌情,李守山和李守地也曾随同,是以,他们对此地情形颇为了解。
另外一间客房内,陆良也换了身衣物,对着张鹏道:“张大哥,你说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张鹏整理了一下衣袖,皱眉道:“我也是第一次出来侦缉敌情,咱们听从百户大人的安排就好了。”
陆良摆弄着手铳,在来时的路上,张鹏已经教了他如何使用这支手铳,只是这时代的火器,太过繁琐,又没有机会检验这支手铳的杀伤威力如何,再加上搞到的火药不算太多,顶多只能算是个备用武器。
到了晚上,李守山和李守地二人打探好消息回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