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鹊”也没等张太岳回应自顾自上船组织那些少年们陆续往下走,态度非常积极主动。
胡沁注意到张太岳脸色不对,连忙凑过来问询,
“怎地了?刚那人是谁?”
“是义父派来的郎中,之前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问题,若不是义父高瞻远瞩帮我们补了这个窟窿,恐酿大祸啊!”张太岳心有余悸的道,
“义父他老人家可还好?”胡沁又问,现在她跟张太岳这般恩爱,连带对金忠也非常亲近当自家长辈看待,
“我也不清楚,不过他老人家来信了我这还没来得及看,”
张太岳拆开信还没来得及读,六叔又鬼鬼祟祟凑过来,趴耳边小声说道:
“刚刚那人我见过,叫不上名字,以前在高墙里见过他几次,”
“你的意思他也姓朱?”
六叔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张太岳恍然,怪不得此人不肯说自己名字,原来是高墙内的宗亲犯人,能让义父冒一定风险将他放出来那肯定有几把刷子,要知道正常在高墙蹲监狱的宗亲人犯,绝大多数都会老死或病死在高墙内。
只有两种情况下才有可能被放出来,一是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二是有朝臣上书求情圣上恩准,六叔和朱盛葑就是属于第二种情况,随楚宗劫杠案全部涉案人员一道被恩赦,不然全天下几十万宗亲,神宗皇帝怎么可能知道世上有朱盛葑这么个人?
张太岳嗯了声表示了解,这边展开义父的信读了起来。
葑儿吾儿鉴:
只看懂了抬头,然后就是几大篇繁体狂草写就的全文言文,还是无标点竖排的,根本看不懂,平常印刷体或者楷体字他还能基本分辨,转手就交给身旁的胡沁,来,给哥们儿翻译下,胡沁知道他啥都懂唯独这文墨一道寥寥,笑吟吟接了过来给他读,
“开头这段义父说,这几个月每次得知你的消息都让他老人家夜不能寐跟着担惊受怕,先是当街暴打忻城伯世子,惹得人家一路追查到刘府,接着又有人说你非礼叶阁老千金差点被她夫君给扭送衙门,这还不算,你竟然胆大包天毒打魏国公府的人把徐家祖辈都给骂了,惹得建阳卫数百精锐一路追杀,义父让你小心从事,真出事他也鞭长莫及救不到你,”
张太岳汗颜,心说义父就差直说——海燕啊,你可长点心吧,别瞎嘚瑟了行不?
“这段义父说你要的泰西良种已从天津徐光启处求到,以你目前情况恐无法种植,为父擅自主张,在凤阳本地全种上了,”
太好了!义父可是管着五州十二县八卫,下面可耕种的良田数以百万千万亩计,他要是真的帮自己推广,那可解决大问题了!
“这段义父说通南在凤阳府的分号会在近期开张,叫你不用操心,还说芜湖濮家子弟进锦衣卫的事只要报上名籍很快就可办好。义父还说……还说……”说到此处胡沁突然满面绯红说不下去了,大眼睛忽闪忽闪望过来,
“义父到底说啥了啊?”
“义父说让你不用惦记他,他一切都好,还说……”胡沁说的这里声音徒然小了,“还问胡氏……可曾有孕,说为父老矣,只盼着有朝一日能抱上孙儿,还说你要努力,争取早点让胡氏怀上,只要生下孩儿无论男女,都送到凤阳来给为父来带……”
靠!张太岳尴尬了,望着胡沁满怀期待的眼神讪讪说道:
“这个,还差六年,宝贝不急哈,到时候保证让你年年大肚子时时做妈妈,然后一堆胖小子胖丫头围着你转哈,”
张太岳心中有愧,只能施展拖字诀,拖一天算一天,却没想到他这话会对胡沁带来怎样的强烈刺激,胡沁怔在当场,紧咬嘴唇嘴角微翘,又翘出一边酒窝,大概是在无限遐想那样美好的场景,想着想着又开始大滴大滴流起了眼泪!
我去!又是酒窝又是眼泪的,张太岳哪受得了这个,眼珠子瞪得溜圆当场狂暴,拉起胡沁的手就想找地方把她办了,但这人头攒动的工地正是忙得不可开交之时,举目四望,竟连一块立臀之地也无!
发客!
这边胡沁见他这样子瞬间清醒过来,连忙擦干脸上泪痕收敛樱唇让酒窝消失,柔声道:
“公子别闹,义父的信还没念完呢,”
张太岳长出一口气,总算把那股子突如其来的邪火给压下去,示意她接着念,
“最后这页义父说你要的锦衣卫暗探名单目前已弄到南直隶的,其他地方的还在想办法,还说那扁鹊乃鲁王宗室,原滕县奉国中尉,还是神医李时珍高足,医术高明,却也因医术好而被卷入鲁王府继位之乱,含冤入高墙十五载,此番被义父解救,可信用。最后四个字,阅后即焚,没啦。”
张太岳拿起信封,发现里面果然还有一个小纸卷,抽出来一看,上面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字密密麻麻写满了,知道这就是义父说的南直隶名单,就郑重其事交到胡沁手里,道:
“这就是那份名单,至关重要,万不能有失,你回头用我教你的密码重新抄录一份,然后和这封信一起烧掉,”
“沁儿晓得,定会小心处理,”
此时凤阳来的流民少儿已经开始陆续下船,被负责接待的大治新军们安排到码头前的空场列队,准备分组发号牌,“扁鹊”跑上跑下忙出一脑门子汗,更是一点也不怯场跟这边的人弄得都挺熟络,张太岳看在眼里心下甚慰,尼玛这可是李时珍的弟子小神医啊!还这么能张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