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秦澈敲了三下门之后,包房里响起醉醺醺的男声:“谁啊?”
“我是贝恩。”
话音未落,只听咔哒一声,和平鸽包房的门向里打开了。
秦澈和林瑜缓步走进屋子,映入眼帘的是坐在桌边,面前堆了几十个空瓶子的牛仔。以及背着双手站在他身后,身披棕色长风衣,头戴羊头面具的怪人。
刚才开门的羊头人,随手把门关上了,站到门前一动不动,挡住了这间包房的唯一出入口。
“呼……哈……”
火车人放下手里的酒瓶,张开嘴吐出酒精的气息。
他的容貌和之前一样英俊,眼球因酗酒而变得通红,仰起头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嗝:
“这一百零五度的工业烈酒真是痛快!贝恩大哥,一起喝几瓶?”
“我不喜欢喝酒。”
秦澈说着在火车人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林瑜一言不发的站在他身后。
“你这几个手下挺帅的。”初来乍到的“贝恩”,打量着怪人的羊头面具。
“嘿嘿嘿,帅吧?”火车人摇头晃脑的笑着,显然是喝多了:“有他们在,哪怕是贝恩大哥你也跑不掉!”
“真的么?”
秦澈淡定的靠在椅子上:“我的小女仆可是很厉害的,你们想体验一下么?”
“切,一个女人能干点啥?”
火车人无力的趴在桌上,牛仔帽下面露出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赴约的客人:“您……之前说的是真的吗?贝恩大哥。”
“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想什么。”
秦澈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我看你好像把自己当成革命家了?”
“那是……当然的!”
火车人抬起头,满脸通红的说着:“我要替那些被压迫的痛苦民众们伸张正义,把钢之城的所有财阀全部干碎!弄死他们丫的!全都炸上天!”
此话一出,四名羊头人立刻鼓掌:“好!”
“嗯,用炸弹把市中心炸掉,然后呢?”秦澈很有耐心,像是正在对学生进行指导的老师。
“然后……他们就升天了,钢之城将会获得自由!”
火车人振臂高呼的模样,倒是颇有几分英雄风范,四名羊头人立马又开始用力鼓掌:“说得好!”
“升天之后呢?”秦澈笑着问。
“升天之后……关我屁事?”火车人醉醺醺的说:“他们都死了,我又没死……”
“所以,这就是你的革命方式?”
秦澈嗤笑一声,轻蔑之情溢于言表:“除了破坏以外什么都没有,把平民和财阀一起炸飞,留下没人收拾的烂摊子,这就是你所谓的‘伸张正义’?”
“对对对……就是这样!”火车人不停点头。
“好!”
四个羊头人再度化身无情的鼓掌机器,令人不禁怀疑他们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在这帮精神病人的欢呼中,秦澈身体后仰,把双脚搭在桌子上,踢飞了几个瓶子。
“这算个屁的伸张正义?本来以为你还挺有前途的,没想到也是个杂碎。”
听到这话,火车人还没说话,四个羊头人顿时怒了,指着秦澈就是一通破口大骂:
“开什么玩笑啊喂!”
“敢嘲笑大哥,你给我死吧!”
“大哥,让我宰了他!”
看着手下们义愤填膺的模样,火车人用力一拍桌子:“都给我闭嘴!”
和平鸽包房里陷入寂静,只剩下火车人粗重的呼吸声:
“贝恩大哥,我还以为您能理解我的。”
似乎是身体的自我修复机能启动了,火车人眼中的血丝开始褪去,声音也逐渐恢复正常:“我是真没想到,您也会和那些财阀同流合污……”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秦澈笑了笑:“是你看错人了。”
“嘿嘿嘿,钢之城哪儿有好人?”
说到这里,火车人把帽檐压低,但脸上缓缓流下的两行泪水,还是暴露了他在哭的事实:
“我早知道这条路会非常孤独。拓荒者的其他人都在嘲笑我,所以您来的时候我才会……那么高兴。”
“是么?我怎么记得你上来就想开枪打死我?”秦澈眯起眼睛。
“那是大盗贼命令我做的什么‘迎新仪式’,其实我也不想这么搞,真的。”
火车人一声长叹,紧握的双拳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既然您也是资本家,那就……没办法了。”
“我不是资本家,也不是什么革命者。”秦澈摇了摇头:“爷只是个兴趣使然的罪犯罢了。”
经过短暂的接触,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个牛仔是真的走火入魔了。
火车人根本不可能像他说的那样惩恶扬善,替天行道。这疯子只想把市中心的所有人崩上天。
他所做的事情,和“伸张正义”扯不上半毛钱关系,只不过是扭曲的复仇罢了。
其实,秦澈还挺能理解他的。
——火车人的呐喊,其实就是那些在工作岗位上被疯狂压榨,加班拿不到工资,几乎快要过劳死的打工人们,发自内心的怒吼。
在不计其数的无眠之夜,无数个冒着猝死危险通宵的日子里,顶着黑眼圈靠军用兴奋剂提神的可怜人们,一边继续忙着工作,一边暗自诅咒着这个该死的世界:
“毁灭吧,快他妈的爆炸吧,所有的财阀都tm下地狱去吧!”
现在,一位拥有不死之身的男人,终于勇敢地站了出来。向这座被财阀统治的城市,展开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