页问虚用万分宠溺的哄孩子的语调说话,但到了后来说起孙氏的部分,却还是忍不住带出了哽咽的调子。这样让蘩卿越发难受。
——寻常人家的老人去了,子女可以大哭,但孙氏大去却是为太后捐命,是为大义而死,名字叫做喜丧,是非但不能哭,还要大笑的!
这些日子,舅舅表面上要责成页家上下不许带出哭丧之相,自己也勉力维持感恩戴德的模样,实在辛苦!虽赢得不少称赞,不过都是受罪罢了!
蘩卿想着,低低道:“你何苦为难自己。这里又没外人。”页问虚心中哀哀,呛咳了起来,一时咳嗽的胸腔震动,不得缓。蘩卿伸手替他摩挲前胸后背。只有在这夜静背人之处,在自己的孩子面前,页问虚才再也忍不住的露出了伤心之色。不过,依旧一言不发。
到底是半辈子风雨里来去的男子汉,躯倒架不倒,只少顿便收住了失态之色,眼中晶莹未褪,嘴角却已经挂上了淡笑,摆摆手,“没事了!你坐好吧,盖住了,别着凉!”
见舅舅这样直言不讳的说齐全了外婆的死,蘩卿微有不满,直盯盯的瞧着他,片刻就开始啪嗒啪嗒泪流,待页问虚叹了一声,来擦,她反而大放开了悲声,扑到他怀里,痛哭起来。哭了许久,才将头靠在页问虚的肩头哽咽,十分忧虑的断断续续道:“舅舅啊,难道您真的就以为,从此结大解,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页问虚蹙眉,低头瞧着问:“何意?”见她面色凝重,不禁大肃,“你在说什么?”
蘩卿坐直了身子,边拭泪边道:“舅舅,现在还有一件事,我来问您。谢家这些年和武清侯勾连卖火药枪械,东西从哪里来?”页问虚道:“御马监王恭厂啊!裴据交代的账本从王公公哪里拿了来,已经到了皇帝手中。”
蘩卿点头,道:“谢家的火药销往哪里?”页问虚道:“琉球啊!琉球这些年诸侯混战,各自为政,动辄打仗,需要大量火器。”
蘩卿道:“骆思恭说,琉球现在虽自一方霸主出世为政,但天皇并不甘心。这乱局还是要持续下去的!所以,谢家虽倒,火药还要有人卖。我说是严家,您认为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