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哥哥……”
她还想说话,就见他掸掸袍裾,看样子是要起身。
“姨母在哪?如果她不在,我就先回去了。”
她的心为之一沉,脸色有些惨白。
“陆哥哥,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说话吗?”
他不语,只径自站起身来,看样子,便是压根不愿意与她交谈多一句。
杜蘅咬着下唇,她难得才见他一面,怎么可能甘愿就这样放他走?所以,想也没想,她就堂而皇之地挡在了他的面前,不让他离开。
“你来是为了找那叶蓁的吧?”
仅此一句话,就让他顿住了步伐。
他破天荒地将目光投驻在她的身上,她难免觉得可悲,原来,除非她提起了那个女人,不然的话他是连片刻的时间都不想给她。
杜蘅隐去眼底的阴鸷,尽量地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然而,这落在男人的眼中,是丝毫都起不了半点的涟漪。
“你对那个叶蓁动了情,是吗?”
见他不回答,她的用泛红的双眼直直地望着他,渴望能够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只是,都是令人失望的。
杜蘅不甘心,她搞不懂,那个叶蓁究竟哪里好,为什么能让他如此着迷?她呢?他又将她置于何地?他和她从小就一起长大,那样的情分,难道还比不上只是救了他一命的叶蓁吗?
“陆哥哥,我比你更了解女人,叶蓁不是什么好人,她图的不过是那荣华富贵,她根本就不是那个适合你的人!”
见他仍然无动于衷,她急了。
“真的,陆哥哥,你相信我,我见过她,她那样的一个人……”
她本想说些什么,没想,他冷冷的一句话便将她接下来的所有话给截断。
“你见过她?你什么时候见过她?”
陆准的眼神很冷,仿若能把她推进万丈的深渊一般。
“你对她说了什么?”
他微微抿起的薄唇,显然透露出他此刻隐忍的愤怒。
杜蘅的心猛地往下沉。
在这之前,她本以为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不会因为任何事情任何人而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如今看来,并不是的。
他不是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而是因为,唯一能够让他动容的,是那个女人。
这样的一个发现,几乎要让她崩溃,如同她一直坚信的事霎时被彻底推翻,她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你害怕我跟她说了什么?”
杜蘅的身形有些摇摇欲坠,可她始终强撑着,死咬着牙关。
“如果说,我什么都告诉了她呢?你会怎样?”
似是在挑衅,她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你的那些事,我通通都告诉她了,还包括我们之间的事!全部毫无遗漏地告诉了她!你在害怕什么?那些都是事实,我和你明明就是……”
“你给我闭嘴!”
陆准怒不可遏,顾不得什么直接就伸出手掐住了她的颈脖。
杜蘅顿觉呼吸被剥夺,这还不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看着他外露的皮肤逐渐泛起了红色的疹子,一颗又一颗,如同妖魔鬼怪一样。
她瞪大了双眼,眸底尽是惊恐,即便过去这么长的日子了,她一直没敢碰他,就是因为她小的时候曾经亲眼见过他这般模样。如今再见,她仍然无法挥去心底的那种恐惧,整个人开始慌乱了起来。
“不要,不要!你走开,你这个不详人!”
她话语中的某些字眼,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
有多久没听到过这几个字了,好像,已经很久了。
自从他成为了骠骑大将军,自从他有了这番成就,更是背负了阎罗将军之名,就再也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前对着他喊出这三个字。
这三个字,如同阴影一般,跟随了他几乎半辈子的时光。
以前,他是众人眼里的不详人,便是因为如此,才会不被陆家的人承认,纵然舅父卫永宁曾告诉过他,让他不要过分在意,可他又怎么可能做到真的不在意?
随着他越走越高,名声也过于骇人,那些人便开始忌讳他的名声,渐渐的,那些声音也随之销声匿迹。
他自己的身子,他自己最清楚,有些时候就连他自己都在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不详人”。
可是,不管他是还是不是,又如何呢?
在这个世界上,仅有一人是全然不将这当作一回事,还能用取笑的语气来打趣他笑话他,似乎从那以后,他开始不再那么在乎……
而杜蘅的这一声,等同于把他旧时的记忆全部勾起。
她眼中的恐惧,他不是看不到,就是因为看到了,此时此刻,他更加笃定了自己的内心,还有那个属于他的选择。
陆准松开了手,看着她软瘫在地上,那苍白的面靥,还有那惊恐的双眸,是如此的明显。
他瞥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红疹子,这还是头一回,他没有像以往那样觉得厌恶。
甚至,更多的是喜欢。
他认为自己这是疯了。
“曾经有一个人,她本是生活平静,却因我的进入而被扰乱,她本该在那山野之中安度余生,可她为了我,甘愿踏进这纷扰,重入这乱世。”
“或许,在别人眼里,她是贪图那富贵荣华,是贪图功名成就,唯有我自己才知道,这一些她都不贪,她贪的,不过是我这个人。”
他顿了顿,意味悠长的目光落在了那屏风后面,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楚。
“我能回她的,便是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