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来的时候,容玖正半靠在软塌上看着账本,听到声音时,他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那眉眼间带着几分不悦。
正想训斥,抬起头却在瞥清来人后,略略有些惊诧。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他支起身来,见她一身风尘仆仆,直觉是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叶蓁看着面前的他,一路隐忍的情绪,到了这会儿是怎么都遮挡不住了。
“二哥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我做什么了?”
容玖对她的话难免疑惑,他将手中的账本放下,缓缓地从软塌上下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仔细地打量着他,从他有些莫名的神色中看出,他大概是真的不知情,但是,除了他以外,还有谁?
如今的一鸣居,大部分时间都是二哥哥在管着,底下要是有什么事,都是得通过他的批准的,更何况,那还是她特地叮嘱过的事。
叶蓁咬着下唇,“你是不是见过那个人?”
“那个人?”他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那个人是谁?”
“姓齐的。”
姓齐的人?
听到这几个字,容玖几乎一瞬间就知晓她指的是谁,可他仍是觉得很奇怪,她这样突然跑来问他这么一番话,难不成……
他沉下了脸,就连语气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姓齐的那个人,去找你了?”
她仰着脸,对上了他的双眼。
“二哥哥,是你吗?”
直到这一刻,容玖终于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了。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涩,扶着桌沿杵在圆桌边上。
“你为什么觉得会是我?你从一进门开始,就已经认定了是我,对吗?”
他顿了下。
“有关于你的消息,我并未透露给任何人,哪怕是一鸣居那边,我有特地吩咐过,不许将你的身份泄露。我知道你对那个人……我怎么可能会去做你想的那种事情?”
不是他吗?
叶蓁略略有些吃惊,她糊涂了,既然不是他,那么,会是谁?
知道她的身份的人,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人,不是吗?
她的疑惑,在那个推开门走进来的人的口中终是得到了解惑。
“是我。”
门口传来推门的声响,伴随着的,还有一道熟悉的男声。
她下意识地转过身,便见到了秦迟缓步地走了进来,反手将门给关上。
他的面靥上是一贯的温柔,只是那脱口而出的话,却隐隐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冷漠。
“蓁蓁,你错怪你二哥哥了,你要找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叶蓁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这些年,秦迟对一鸣居的事几乎是撒手不管的,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神仙谷之中,那他……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问,他走到圆桌前坐下,拿起壶子开始沏茶。
“那一日,齐同蒲到一鸣居想要买消息,一鸣居拒绝了,刚巧离开的时候被我撞见了,他以为我是一鸣居的人,我便顺势允他,之后把相关的消息告诉了他。”
也就是说,一鸣居这边,因为有她以及容玖的吩咐,没有将有关于她的那些讯息暴露,真真正正的消息来源,竟是大哥哥这儿?
这种事情,秦迟是不可能会说谎的,他也没有必要说谎。
叶蓁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攥成了拳头,她的胸口因为怒气而起伏不断。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告诉他?大哥哥,你明明知道……”
“蓁蓁,他是你亲爹。”
他抬眸,望着她的目光带着几分柔和与慈悲。
“不管他做过怎样的错事,不管以前的他是怎样对待你娘,但是,你都无法否认他就是你亲爹的事实。”
“亲爹?就凭他,也配当我爹?”
她冷笑,笑意丝毫没有到达眼底。
“大哥哥,对于我的那些事,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你为什么要告诉他我是谁?”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你再怎么厌恶他,也改变不了你是他女儿这件事。”
他将泡好的大红袍分别倒在了三个瓷杯中,随后拿起了其中一杯。
“你不是想与那个人斗一番吗?齐同蒲虽然过去做过那般错事,但你的身上流着他的骨血,你若是披着齐府嫡女这个身份,在这盛京城里,于你而言是有益无害的。”
他递到了她的面前,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你要相信大哥哥,大哥哥这是为了你好,大哥哥不会做一些害你的事情。”
然而,秦迟的这些话却并不能让她释怀。
叶蓁黑着脸,看到他递到自己面前来的杯子,毫不犹豫的一挥袖子。
那瓷杯瞬间就掉落在地面上,“啪”的一下,摔了个粉碎。
茶水溅湿了她的襦裙,她却无暇顾及。
“我以为,这么多年了,大哥哥会明白我有多恨那个人,多恨我的身上流着那个人的骨血。”
她对上他的眼,眼中有着悲痛,更多的,是嘲讽。
“现在看来,是我思虑太多了,我以为大哥哥会懂我,可大哥哥并不懂我,我也不会要求大哥哥必须懂我。但是,我希望从此以后,大哥哥能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情。”
秦迟默了下。
“蓁蓁,你这是在责怪我吗?”
叶蓁不语,但意思很是明显。
秦迟叹了一口气,脸上多了几分落寞。
“大哥哥只是想让你能够感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