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隐隐有种湿润感,她下意识地用手抚摸,掌心内,竟然尽是泪。
她到底还是哭出来了。
木苒不吱声,也不询问那里头的内容,只安静地端来了火盆。
叶蓁用火折子点燃了手上的纸张,随后放在火盆之中,她看着冉冉燃起的火焰,将那些字体逐渐吞噬,可她心底的那份沉重,却始终无处安放。
她从未想过,大哥哥和二哥哥的身份会是……
她更未想过,当初神仙谷被毁,潘如亿领人闯入手弑师傅,其中会有他们的功劳……
为什么,事实的真相会让她这样无法接受呢?
是不是因为,她曾经全心全意地去信任,所以当得知背叛后,才会心如刀割?
这一些,让她如何接受?
师傅的音容笑貌依稀仿若仍在眼前,她阖了阖眼,却是怎么都控住不住那滑落脸颊的泪,唯有咬着唇,无声地哭着。
到底是为什么呢?
如果她当年没有将大哥哥和二哥哥带回神仙谷……
她不敢再想下去。
火盆中烧至灰烬,木苒端着盆子走了出去,顺手将门关上,没敢打扰。
叶蓁不知道这分分秒秒,自己是怎么度过的。
从天明到天暗,又从天暗到天明。
这过程之中,木苒曾来敲门问过她需不需要用膳,被她拒绝了;深夜的时候,陆准也曾经来过,被木檀用什么借口糊弄过去,没有进来。
她就这么坐在那圆桌前,看着雕窗外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动了动僵硬的身子。
事到如今,她终于知道,那种信仰崩塌,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了。
只是,她却仍然要振作起来,为亡故的师傅,更为了她自己。
起身推开门走出去,木檀和木苒一直都守在四合院中,见终于有了动静,本是在打着瞌睡的两人忙不迭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姑娘?”
两人小心翼翼的瞅着她,叶蓁扯了扯嘴角,努力地装作一副与平常无异的样子。
“我饿了。”
听到这话,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一人去打水来给她洗漱,另一人赶紧到膳房去捣弄些吃的。
医馆毕竟不比将军府,膳食自是没有将军府那边来得丰盛,但填饱肚子还是足够的。
她整整吃了三碗粥,才有了饱意,她看了眼天色,让木檀把今日休息的牌子挂出去,转身回房去打算睡上一觉。
这一觉,直接就睡到了下午。
大概是心里已经有了主意,醒过来后她是显得精神多了,招呼着木檀木苒将牌子收回来,然后在柜台后整理着药材。
整理到半途,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她以为是来了病人,可当她抬起头望过去时,却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这个铺子开张当日,容玖曾经来看过,秦迟也来过,只是这两人是分开来的,本以为他们近期都不会再过来了,没想到今个儿,容玖又来了。
她拿着茯苓的手一顿,若是平时,她还能处之泰然,偏生,她昨天刚看了那来自红芍的信笺。
叶蓁努力地装作若无其事,看着那缓步走进来的人,声音略略有些嘶哑。
“二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容玖环视了一周,这会儿也没其他人,只有她一人在柜台后边,他余光一瞥,意外看见了木苒的身影,突然想起,在此前,木苒似乎消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木苒回来了?她之前去哪了?”
她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像木苒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去备茶,随后才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
“我一个月前不是去了边城?我随着陆准回来盛京城,有一些事未处理,便让木苒留在边城帮我处理,如今处理好了,就回来了。”
她招呼他走到桌前坐下,突然就说了一句。
“在边城的事,我似乎没有跟你提及过?”
从边城回来不久,就发生了瘟疫一事,很多的事情她便也没来得及对他提起了。
他“嗯”了一声,刚巧木苒端着茶水与糕点过来,她接过,如常一般仔细地沏茶。
依旧不变的大红袍,两人之间却有了不一样的改变。
她手里的动作娴熟,以前在神仙谷时,他们经常这样坐到一起,一边喝着茶一边赏着那林中的美景。
只可惜,那时候的光阴,已然回不去了。
“陆准中箭,那箭上抹了毒,是奇毒之一的心噬,幸好师傅以前留有解药,才不至于因为寻药而耽误了时间。当时边城战况紧急,再加上粮草问题,旧城主与北契王爷里应外合,边城的处境很是危险……”
她顿了顿,问道:“二哥哥,你听说过那北契王爷吗?”
她似乎也没想等到他的答案,便自顾自的往下说。
“我献计,让玉墨暗中潜入北契军营,把北契军营里的粮草都烧毁了,那北契王爷恼羞成怒,进城把我给掳走了,当天夜里就入了北契的境内,他企图用我来达成他想要的目的。”
她将沏好的茶水倒在了两个瓷杯上,其中一杯被她推到了他的面前。
“那个北契王爷我记得好像是叫什么裴宋吧?他也算是一个狡猾奸诈之人,将我掳走后,见胁迫不成,后面也不知道到底是咋想的,竟然想让纳我为妾……”
她说到这,就没再继续说了。
容玖的心就像是悬在了半空之中,他看着圆桌上的瓷杯,良久了,才低着声音开口:“然后呢?”
若是仔细听,还能隐约听到他的嗓音里带着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