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望过去,那不远处的床榻上隐约可以看见躺了一个人,只是她都这般动静了仍然无法惊扰那人,可想而知,他至今仍然陷入昏迷,还未醒过来。
即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当她走过去亲眼目睹了,还是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这躺在床榻上的,赫然就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陆准了,然而,此刻的他又是陌生的,那样了无生气地躺在那一动不动,若不是他的胸口仍然轻微地起伏着,她险些就以为……
她的身子晃了下,旁边,木苒立即上前将她搀扶住,满眼心疼地看着她。
叶蓁阖了阖双眼,他没有半点血色的脸如同一把刀在她心头刻划,哪怕初见他时就曾经见他伤痕累累的模样,但从未像现在这般让她觉得触目惊心。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转头看着几步之外的玉墨。
“这个情况,多久了?”
玉墨见她问话,便也全盘托出了,说到最后,他的眼眶隐隐有些泛红。
“胡老说,爷若是继续这般高烧不退,不出半个月,怕是要……”
叶蓁不吱声,他口中的这个胡老大概就是龙虎军中一路随诊的郎中了,这胡老说得没错,一个人要是一直高烧不退,哪怕大难不死,苏醒过来后身子各方面的机能都会出现大大小小的问题。
玉墨突然想到了什么,忙不迭开口:“胡老说,这箭上有毒,是什么毒我忘了,只记得胡老说需要什么雪山的血灵花,还有其他什么药引,这些药引都难寻得很,花费的时间也长,恐怕还没寻来爷就已经……”
雪山上的血灵花?
听到这几个字,叶蓁的眉头微微一蹙。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要雪山上的血灵花制成药引之一的毒……
“是心噬。”
她淡淡地低喃着,面靥上难得多了几分严肃。
“心噬这种毒,第一反应就是持续的高烧不退,之后毒性会顺着血液涌上大脑,吞噬心血管机能跟麻痹大脑神经,导致颅内积液无法排出,最后先是脑死亡,再是心脏骤停。”
玉墨不懂她这些话的意思,但隐约也能从她话中明白些许。
“夫人,这毒很厉害吗?”
“厉害得很,毒性非常棘手。”
听见这话,玉墨的脸上浮现了绝望。
“那是不是爷没救了?救不了了?”
还未等她说话,他灵光一现。
“对了,胡老还说过,让小侯爷去找那个什么……鬼医?还是妖姬?说是能治好爷!”
说到半途,他低下头,很是垂头丧气。
“可是胡老也说了,这人比药引还难寻。我倒是听说过这两人,只是未曾有人见过,更不知在哪,这鬼医据说几年前亡故了,就剩下这妖姬,也不知是男是女,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找……”
木苒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家主子,一脸的欲言又止。
叶蓁走到床榻前,在边上坐了下来。
她伸出手摩挲着男人沉睡的容颜,声音很淡。
“是女的。”
“啊?”
玉墨很是惊讶地猛地抬起头,正在回味着她这话的意思,就见她挽起了男人的袖子,开始专心致志地把起脉来。
这脉象很是混乱,想来未陷入昏迷前,他曾靠自身的力量压制着这毒发。
只是这毒霸道得很,越是压制越是来得汹涌,这才导致了脉象的混乱。
看样子已经好些天了,幸好,一鸣居的消息来得及时,再加上日夜的兼程,勉强能赶得上。
要是再晚上几天,怕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了。
叶蓁对这毒是再熟悉不过了,旧时师傅还活着的时候,就喜爱教她认识各种的毒物,导致到了后头,她将自己的身子练成了百毒不侵。
因此,之前在扬城遭人声东击西,她才没有当真被人迷晕。
在神仙谷的那一段日子,不仅仅是二哥哥,就连大哥哥和嬷嬷他们都觉得她就跟个疯子没有两样。
嬷嬷曾说过,本以为她的师傅已经够疯的了,没想到她比她的师傅更疯。
试问,哪有人会拿自个儿的身体用作试毒的容器?时不时就在毒药中泡上几天几夜?
不过,也亏得了那时候近乎疯癫的行为,让她后来对各种各样的毒物可以说是信手拈来,毫不费力。
当然,这是在没耽误病情的情况下。
叶蓁收回手,木苒适时将药箱送上,她翻箱倒柜地拿出一个小瓶子,从里头倒出一颗小小的药丸,直接就撬开陆准的嘴塞了进去。
再倒些温水,顺着喉咙而下,才顺利将那颗药给吞咽下去。
随后,她直起身,玉墨迫不及待地就走了上前。
“夫人,救活了吗?”
旁边的木苒翻了个白烟。
“哪有这么快啊?你以为是神仙呢?”
玉墨这才恹恹地退了回去,见叶蓁又从药箱翻出了另一个相较大一点的瓶子,然后对着他示意了下。
“你过来搭把手,帮我把他衣服给脱了。”
玉墨不敢磨蹭,赶紧上前去帮忙。
等到把衣服tuō_guāng扎得挺好,倒是不用拆开重新包扎,便也不管那处,开始将瓶子里的膏体倒出来均匀地抹在男人的身上,仔仔细细的。
许是她太过专注,导致并没有发现那房门被人开了又关的声音。
江子胥从底下人口中听闻她竟到边城来了,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后,他丢下手中要务从营地赶过来,甫一推开门,就看到了此情此景。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