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准松开她,她的身形一顿,对于骤失的温暖有些失神。
“我给你时间。”
他说完这话,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温柔。
“夜深了,睡觉吧。”
他把她抱到床上,给她掖好了被子,自己也躺了下来,屋内烛光熄灭,她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侧过身看着他。
他眼眸紧闭,呼吸平缓,似是已然熟睡。
叶蓁有些恍惚,她想触碰他,然而怎么都鼓不起这勇气。
这种怅然若失渗入骨髓,她咬着下唇,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她从来不会欺骗自己,她知道自己对面前的男子动了心,不然的话,她也不会这么急着想要把他赶走,就是深怕自己沦陷其中不可自拔。
她以为,只要自己一直不承认,只要他早些离开,她便能寻回初心。
可如今看来,哪怕他走了,她也未必能够回到从前的生活。
这相处的时间不长,却足以让她习惯了他的存在。
她难免觉得自己很是可笑,明明想要控制自己不让自己沉沦,偏生,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然沉沦而不自知。
睡意袭来,她慢慢阖上双眼进入梦乡。
就在这个时候,身侧的男人倏然睁开,扭过头看着她。
他的眸光复杂,他知道不应把她逼得这么紧,可她今日所说的话着实让他恼了,或许,早该这样了,这样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不是他想要的。
趁着今日说开,往后她也就没有理由把他赶走了。
这一刻,他是真的生出了留在这村子,留在她身边一辈子的念头。
……
接下来的几日,两人之间的相处难免有些不同以往。
叶蓁把药研磨了出来,让他服下,陆准很听话,几乎是她让他做些什么他便做些什么,也不会拒绝。
看着他脸上逐渐消散的红肿疙瘩,她的心情不禁复杂。
解毒需要七日,这七日里他按时服药,她则坐在榻上给他做几件冬衣。
之前托人把他带来,连带着买来的衣裳都比较薄,她不忍他穿着那样单薄的衣裳,便在上次进城时多买了些布匹,留着给他做几件冬衣过冬。
外头的雪下了几天就没下了,院里的桃树只剩下枯枝,那是她四年前亲自栽种的。
她看着那桃树,忍不住对他说:“入夏的时候,桃树上会挂满了桃子,又水又甜,去年我给孟小花送了一些,给贾大哥也送了一些,多出来的我便拿来酿桃子酒,藏到地窖里,过年的时候再取出。”
他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依稀能看到那挂满桃子的桃树下,她的语笑嫣然。
那是他的向往。
他和她似乎都对离开的事避而不谈,仿佛那是一处禁地,不能轻易踏进。
天气越来越冷,当那一日早晨醒来,她看到身侧睡着的男人的容颜,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那神情,如同见到了一个陌生人。
若不是那刚刚醒来的沙哑男声是她所熟悉的,她当真以为自己屋里又进贼了。
叶蓁之前曾经无数遍幻想过,待他身上的毒解开以后,他究竟是怎样的一副容貌,她不是没见过一些长得俊俏的,可像他这般好看的男子,恐怕这世间很是少见。
他的五官幽深,轮廓分明,削薄的唇瓣微微勾起,带笑的眉梢是专属她一人的柔情。
他伸出手,在她额间轻敲。
“看傻了?”
那语气中,甚是得意。
她回过神来,红着脸走出里屋,直至没被他盯着了,她才用手按住胸口,企图让心里的那小鹿停止乱跳。
完蛋了,完蛋了,之前对着那张脸,她尚且还能有几分自信,可如今,她是连半点自信都没了。
那样好看的男子,那样的温柔,她是再也没法装作安然自若了。
孟小花一如既往的趴在那篱笆上,眼睛里闪烁着满满的八卦。
“蓁蓁啊,你男人怎么变得这么好看啊?别人还以为你换了一个男人……还有,你不知道,那些见着他的人都看呆了,哈喇子都流一地了。”
叶蓁靠在门边,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那帮着婆子拎东西的顷长身影上。
这人一知道自己身上的毒解了,容貌恢复了,便在村子里晃悠了一圈,这村子也不大,闲来无事的人一看是从她屋里出来的,还以为她换了个男人呢!
再问之下才知道,这男人还是这男人,没换过,只是容貌变了,对于这容貌变化一事,陆准随意用了“生病”的缘由打发了,好在这乡里人没多少见识,也就轻易相信了。
谁都没想到曾经丑吐媒婆的男人会摇身一变变得儒雅俊朗仪表堂堂,当然,这事儿又像那日一样,如同坐上火箭般噌噌噌的又传遍了几条村子。
叶蓁有一种感觉,这好不容易的平静生活恐怕又得被打破了。
那厢,陆准帮着婆子把重物提至一处草屋前,直起身后擦了擦汗,唇边噙着一抹淡笑。
“王稳婆,这物什我就给你放这了。”
王稳婆是这村子里唯一的稳婆,与叶蓁关系还算不错,也见过陆准几次,算是除去猎户贾大哥外唯一没有对他之前容貌指手划脚的人。
“多谢你了。”
年近七十的王稳婆一脸的褶子,颤颤巍巍的想要拉过他的手道谢。
陆准不动声色的避过,“那我就先回去了。”
王稳婆答应着,他转身刚打算走,却又想到了什么。
“王稳婆,你认识蓁蓁的娘亲吗?”
王稳婆不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