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南瓜子的老太婆当即挺身飘出,指着不远处的王小牛。
“那个小王八蛋该死!
上个月他们家王大种死了,那小王八蛋就一直怨他娘,说他娘克死了他爹,克死了他老婆,现在又克死了他们家的小金库!
那小畜生把他娘关在猪圈里又打又骂,接连几天,猪吃啥,他就让他娘吃啥,竹响篙都打断了好几根!”
“对对对!这小王八蛋一直都没孝心,真是和他们家的种有关!你说是吧?王大牛?”
围观鬼众里有个胖老头儿模样的鬼被大家推搡了出来,那老鬼头闭着嘴,一脸尴尬的迎接着诸鬼的嘲笑。
他就是王小牛的死了多年的老爹,王大牛。
李晴天当即愕然说道,
“难怪王姜氏会化身成怨魂用响篙害人,原来她就是被他儿子用响篙打死的!
所以王姜氏头七回来杀了两个和她有过节的年轻人后,王小牛就知道是他娘回来报复了,昨晚才整个人都疑神疑鬼的?
叫顾氏拿鞭子抽他,还用蜡烛烫他,喊什么亲娘,抽死他,他有罪,其实都是他压抑在肺腑中的真心话?
他自知自己打死了老娘必定逃不过惩罚!
难怪这家伙最后的死像比另外两个遇害者平静安详!
因为他亲娘昨晚真的抽死了他……
于是他心里自我感觉罪孽终于得到了宽恕!”
“哈!真是他亲娘后来抽死他的啊?我就说嘛!我人又不坏,怎么可能会杀人,怎么可能抽死了王小牛!”
顾氏蹲在地上伤心哭泣了半晌,心底的罪孽已经悉数倾吐而出。
她原本听李晴天说她没有抽死王小牛还不太相信,毕竟鬼是自己编出来的,但是此刻听到李晴天说有鬼,又对着空气一个人神神叨叨地好像在和谁家的祖宗交流,最后一本正经的说出了这样话,她顿时就相信了。
任谁都觉得王小牛自作孽应该死,她一下子就感觉自己除了出轨外好像就没啥害人性命的大罪了,倏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又行了。
王大胆、金进、任王三人相视一眼,再扭头看向顾氏。
震惊!
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奇女子?
一旁的顾大郎还在绿着脸发懵。
“王大牛,你怎地不管住你婆娘,她昨晚杀了你儿子是理所应当,虽说虎毒不食子,但你儿子也是自作孽先害了自己亲娘,这是报应。
但是王姜氏之前四处残害其他和她有过口角争端的人,就有些过分了。”
李晴天说着,一边的王大胆吓得抖了抖,拉着李晴天袖子扯了扯,指着地上王小牛的尸体,
“王大牛?是那个王大牛?他在这里?”
李晴天回头对他微微颔首。
王大胆顿时不再害怕被刀误伤,倏地躲在了金捕头的身侧瑟瑟发抖。
“我管不住啊,我那婆娘本来就凶,死了就更凶了,她还有怨气,我是和平鬼,没啥力量,搞不赢化身怨鬼怨气浓厚的老婆子,
讲道理,这几天我都不敢去找她讲道理,生怕被她给搞得魂飞魄散了。”
王大牛丧着老鬼脸,不好意思的说。
李晴天又问,
“你们说的城隍呢?他不管这村子里怨鬼害人的事情?”
王大牛老实回答,
“城隍菩萨早就知道我老婆子会变成怨鬼,我家那个龟儿子小牛娃儿在猪圈里打死我老婆子那天,他也来围观了。”
“就是,我记得那天城隍老爷还吃了我两把南瓜子。”一旁的老太婆鬼一本正经地点着。
“我老婆子死后,城隍老爷叫我去劝劝她,但是我不敢,城隍老爷仰头叹息了一声,说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顺应天意,让她出口怨气报了仇,大垭口就自然太平了。”
“啥?就这你们还好意思大白天的到处走说什么庇佑子孙,祖宗魂?这城隍菩萨是不管这里的太平了么。”
李晴天只觉得不可思议。
这些大白天四处游荡看别人家热闹的鬼魂制止不了王姜氏的怨魂就算了。
但是这里有城隍管辖,却任由怨魂复仇,这不是将原本应当城隍尽到的责任推给了他这个三十里外的小道士嘛?
如果管理这里的城隍继续不负责,那么今后出现这种类似的怨灵害人事情,还是得他来?
虽然可以从县府衙门里拿赏金,但是这种危险的事情,还是少落到自己头上为妙啊,怨鬼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哪天整出来一个极其厉害的怨鬼,自己岂不就此两手捧尖儿,玩蛋了?
相比之下,他还是更愿意去欣赏上锦山凌晨四点的鬼火,或者是对付花秀儿那样只会骗男人做引体向上的简单女鬼。
王姜氏这种怨鬼已经能化怨气为武器,瞬息间就能打桩机似的给人身上抽出浑身的响篙条纹,直接抽死对付的神魂,已经远远超出了李晴天这几年来对付过的所有猛鬼的总和!
他以前还只对付过蛊惑人的倒路鬼,迷惑人的骗子鬼,捉弄男人的捣蛋鬼,和压榨男人的女色鬼,等等寻常亡灵怨鬼。
虽然以前也有过命案发生,但是死者都是因为长期受到鬼物骚扰间接性而死的,并没有这种直接被鬼物杀害的案子。
这些鬼物基本都无一例外被他捅一刀,或者劈一刀就带走了。
一想到这,李晴天就不由得如临大敌。
这一次,绝对碰到强敌了!
必须振作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对待!
小道士暗暗提高了戒备和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