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奢靡豪华的环境能给人不少精神和动力。”李晴天自言自语的嘀咕一句,叹息着,转过床前的山河屏风,掀开蚊帐,重重的往被子上倒下下去。
虽然没那么疲倦困乏了,但他还是想睡一觉,或者是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捋一下思路,计划一下接下来的生活安排,怎样才能避免因为自己的个人原因,让蜀国无端陷入战火。
“啊呀!少爷!你弄痛我了!”
李晴天耳畔忽然爆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女子大喊。
“你是?”
李晴天吓得整个人猛地一抖,瞌睡全无,直接从床铺上弹了起来。
被窝里有个娇小水灵的少女从锦被里滑了个头出来无辜的看着李晴天,白藕似的脖子下,是更白的雪山。
……
锦官城旁,墨阳小镇。
远方,大概是远至那片终年青翠欲滴的柏树林内,有人在唱着一阕词。
声音凄婉苍凉,幽怨绵长,似是采药的伤心人,抑或是牧牛的隐居者。歌词唱道:
金榜题名书生梦,却入红尘草莽中。
最快意恩仇,睹佳人香舞。
轻纱影,弄秋风,醉了英雄。
珠光剑气碧烟横,昔人蜜语都成空。
饮遍他乡水,淌尽少年泪。
念旧人,情场事,懵懵懂懂。
这词里讲的大概是一个本该金榜题名的书生却堕入江湖红尘的故事。最快意恩仇的英雄少年为舞弄秋风的佳人所醉,女子却在历经富贵和武林争斗的动乱后弃人远去。书生也从此浪迹他乡,饮遍了异乡水,为种种情,淌尽了少年泪,却依然念着旧人。青丝成白头,耗费多年,对这情场事,却依旧只是懵懵懂懂。
唱词人或许就是那‘饮遍他乡水’的书生,才会唱得如此催人落泪。不知这已经迟暮的老人是否还在思念着那“轻纱影,弄秋风”的昔人,他那歌声中的幽怨是在怨昔人无情?还是在怨江湖无义?碎了自己的美梦。
但千百年来,山河不变,江湖依旧,只是少年和佳人在不断更迭。上演的,却是大同小异的凄凉故事。
武林江湖的恩怨传承莫不是要用旧人剑刺了新人心,而人世间的情感交接也莫不是要用当年情催下今人泪。
新人唱旧词,才最是哀怨。
此时此刻,那边远方的旧人只能唱着旧词祭奠当年的江湖情,而另一边却有两个声音正在议论着当今江湖。
“江湖中人近十年来认为这世上最大的一句谎言是什么?”
“百无一用是书生。”
“为什么?”
“因为近十年来武林中无论是成名已久的飞盗劫匪,或是建派千年的剑宗拳门,最最不敢惹的就是身着一袭整洁细绸白衣,看似弱不禁生。”
“既然是弱不禁生,仗武扬名的武林豪强们又怎么会惧怕于斯?”
“因为二十五年前江湖中忽地冒出了个叫做‘书生盟’的组织,武林中人心想‘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些不知‘劳动’,成天捧着油人都称不上,过的应该都是食不果腹的穷酸日子,哪有能力和一刀破人头,两拳裂顽石的武夫豪侠们争夺名望财富?于是‘铜掌帮’依旧按照老规矩去向这个临近建派的新茬收取保护费,结果保护费收取不成,铜掌帮众百余人反而全被削去了右手手掌,武林由此震惊。那一月中前后有大小十余个帮派闻声前来凑热闹,嚷着要为‘铜掌帮’索取一个公道,实则是想趁此机会逞英雄,露风头。结果尽都在‘百无一用’的书生们面前留下了些许肢体器官以表‘悔恨歉意’,或是手足四肢,或是眼鼻嘴舌,抑或者是脑袋!这十数年来已有不下百余位不信鬼的武林中人尽都作了惨死冤鬼!”
说这话的是一老一少两个男子。老者问,少年答。
老者大约已有六十余岁,少年在十九左右。老人已是满头华发,银白如雪,苍老瘦削的面庞之上和举手投足间皆带着些许冷峻。
少年人则生得浓眉大眼,额角饱满,一张英武豪迈的面庞上透着一股在乡村田野间长大的少年独有的傲骨痞气。他在言谈时也是不住的左顾右盼,眉飞色舞,活泼灵动的神态举止透露出的正是青春少年对这大千世界、人类生命的热爱和享受。
少年时不时铲出一脚在官道马路上,将碎石子踢得老远,半晌才传来落地声响,却已经由于距离太远而极其微弱。
午时过后,寒风依然料峭。一轮火红却缺乏温度的红日挂在天空,软弱无力的阳光线条皆都融化在了空气中,朦朦胧胧,空气中好似漂浮着团团金色剔透的纱衣。
蜀山间,有雾气。
山谷里的雾气尤为厚重,即使已过午后,身旁丈余之外依旧不见他物,老少两人行走其间恍如漫步在天堂仙境,飘飘渺渺。
但这里终究不是什么蓬莱仙境,只是锦官城附近郊区一个普通平常的村镇山谷,山谷凄美,宛如仙境罢了。
这一老一少也不是什么不染纤尘,本领通天的天神仙童,只是墨阳小镇的普通屠夫肉贩。
老者姓铁,名浮屠,镇上居民平时都唤他作铁屠夫。另一少年人是他的儿子,叫做铁骇涛,只因他自幼喜爱吃核桃,小名又唤作“铁核桃”。
“铁核桃”总是随身携带着一大袋核桃,褡裢布袋就斜背在他腰际一侧。但他袋中的核桃却不是什么铁核桃,只是些从自家房后山上核桃树上采摘下来的普通核桃。
“咔擦”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