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嫮沐浴完毕,穿着中衣披着一件披风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眼睛有些发红的佩玖。
“这是怎么了?受欺负了?”
佩玖抬头看着侯嫮,大眼睛眨巴眨巴,一滴豆大的眼泪就落了下来,“是姐姐受欺负了……”
侯嫮一愣,垂眸笑着摇摇头,手中拿布巾擦拭头发的动作不停,第一次没有马上安慰佩玖,而是坐在了梳妆台前。
“这不算什么。”
侯嫮看着镜中的人,铜镜照不出她白皙的脸庞,五官虽说清晰,却在一片黄色下失了几分颜色。
雾里看美人增色不少,镜中窥探却与现实有别。
“百姓最是容易受到蛊惑,今日所为,只能算的上是无心之过……”
“真正的凶手,还在后头呢!”侯嫮扭头看着佩玖安抚一笑,“不要害怕,没事的。”
佩玖看着侯嫮,右手抬起用袖子重重抹了一把眼泪,“封城,是因为疫症很严重吗?”
侯嫮拿起梳子梳着头发,手中动作一顿,轻笑一声,“此次疫症,传染性极强,封城,是最好的决策。”
“上京尚有有识之士看护,周边郡县……”侯嫮摇了摇头,“医师不够,药材缺少,若是发生,可动摇天越之本!”
佩玖看着侯嫮的背影,突然安静了下来,侯嫮也不问她,自顾自梳着头发,又用布巾将多余的水份吸干。
佩玖好像在想些什么,面上呆呆的,眼睛动也不动,就那样坐着,一直到侯嫮收拾完毕自己。
扭过头来,就看见了佩玖神游天外的模样。
轻轻起身,坐到了佩玖身侧的凳子上。
凳子轻微摩擦地板的声音将佩玖一下子惊醒,缓过神来,看着一脸担忧望着自己的侯嫮,抿了抿嘴,低下头,轻声开口:
“我,可以去城东吗?”
侯嫮看着佩玖的发顶,伸出右手摸了摸,“佩玖可以保护好自己吗?”
佩玖依旧是低着头,微不可见地点点头,“可以的。”
“那就去吧。”侯嫮说道。
佩玖一愣,抬起头来,撞进了侯嫮带着笑意的眼里。
慌乱地又低下了头,“姐姐,不问问为什么吗?”
“小姑娘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侯嫮轻笑一声,“做姐姐的,可不能那般不识好歹,打破沙锅问到底呢!”
佩玖低着头,眼泪有些控制不住的就要往下落,连忙抬起头抱住了侯嫮,脸埋在了侯嫮胸口。
侯嫮也不说些什么,只是右手一下一下拍打着佩玖的背,安抚着她。
过了一会儿,佩玖大抵是觉得好多了,就仰起脸看着侯嫮。
侯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佩玖不解的目光中,掏出手帕帮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像个小花猫!”
“才不是呢。”佩玖乖乖让侯嫮在她脸上动作,嘴巴却嘟囔着。
侯嫮轻笑着摇头,“是,我们小姑娘才不是小花猫呢!是有脾气的狸儿!”
佩玖一听嘴巴撅的更是高了,引来侯嫮一阵阵发笑。
二人正玩闹着,剑奴捧着食盒推开门走了进来。
“说些什么呢?闹成这样?”剑奴将菜肴一盘盘放在桌上。
侯嫮笑着摇了摇头,“阿姥今日煮了什么好吃的?”
剑奴笑了一声,“菜都摆在桌上了,你还问?不自己看看?”
侯嫮努了努鼻子,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又看着剑奴,“我是发现了,自打佩玖来了候府啊,我在阿姥心里的地位啊,可是一落千丈,一日不如一日了!”
剑奴好笑地摇摇头,将筷子递给侯嫮,“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
佩玖在一旁看着二人拌嘴,笑嘻嘻的,很是开心。
三人说说笑笑用完了晚膳,除了佩玖最开始的那一句,“是姐姐受欺负了”以外,竟都默契地没有提起侯嫮受了辱骂的事情。
只是个人自有各中思量,究竟是怎么想的,又要做些什么,可不足为外人道。
夜深了,侯嫮房中还亮着灯。
穿的有些单薄,侯嫮却不觉得冷。
窗户关的紧紧的,煤油灯没有风的吹动,火焰在夜色中是那样平静,直立着的,不弯不折。
侯嫮又沾了点墨,在纸上写着。
封城是大事,百姓知道并不奇怪,辱骂提出主意者,虽说愚蠢却也情有可原。
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们如何得知,是她说的?
况且,虽说法不责众,一波人涌上来叫她难以定罪,可真的有那么多胆大的百姓?
她回府的时间点,根本不是百姓出门买菜的时间,哪来的菜篮子,哪来的菜叶和鸡蛋?
就算是恰好买完菜打算回家,城西才是农贸市场,而候府,在城南。
况且,侯嫮冷笑一声。
普通老百姓最是斤斤计较会过日子,主动买菜不可能会买到烂菜叶亦或者是坏了的鸡蛋,就是不慎买到了,拿回家去喂家禽也是好的。
真要针对她,扔石子才对。
也是啊,还真有。
侯嫮摸了摸额上的伤口,伤口被剑奴处理过了,几缕鬓发垂落,巧妙的遮住。
这不是真砸了?
侯嫮放下狼毫,将宣纸上未干的墨痕吹干。轻笑一声,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不管是要针对她,还是针对封城此举,皆是狼子野心!
针对她,那想来该是赵王余孽,要趁这件事,拉她下马,日后也更好夺权。
针对封城,那……是北漠?上京不封,等到年关之时,百姓人员流动,将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