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必太师拖着病体操劳。”姬辛还是不同意,嘟着嘴说。
“那陛下以为,何人去比较好?”侯嫮话说出口,姬辛就有些呆愣,思考许久也没得出一个答案。
“陛下,您的心腹还太少,能用的,最好用的,就是臣。”声音清清淡淡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姬辛猛地抬头看着侯嫮,她脸色有些苍白,唇色也淡淡的,下唇还有点破口,是刚刚太疼了咬破的?
再往下,是有些凌乱的朝服,本该是端庄的穿在侯嫮身上才对,右边袖袍却被剪了一个洞,里面是刺眼的白布条。
姬辛突然觉得心被人狠狠揪了一下,很疼,也有些喘不过气。
“朕,知道了。”好半天,才从齿缝里憋出来这几个字。
侯嫮看着姬辛,他明显是难过极了,却在目光触及侯嫮时,努力地勾起嘴角让自己笑起来,愈发让侯嫮有些自责。
若是她能再强大一些,就好了。
可是姬辛也是这样想的:
若是他能再强大一些,就好了。
君臣二人的想法在这一刻达到了空前的一致,一边站着的小德子眼观鼻鼻观心站着,像一座石像。
“那,太师是现在就去?”姬辛手里拿着一本奏折,半低着头看着。
侯嫮摇摇头,“臣陪陛下将奏折看完再走。”
姬辛拿着奏折的双手不由得抓紧了些,有些用力,指节泛白,才干巴巴笑了一声,“太师要是去太医署的话,现在就去吧。”
抬起头来看着侯嫮,“早点去,也早点回府歇着。”
“好。”侯嫮深深地看一眼姬辛,应下。
右臂受了伤,被竹夹板固定住,有些滑稽地半抬着,不好行礼,就点了头示意,而后离开。
姬辛看着侯嫮离去的背影,强忍着要叫住她**,低下头强迫自己看奏折。
好像很多次都是这样,他不想太师离开的,但是太师是为了他而离开,他没有资格,也不可以,叫住太师。
他不能。
也不配。
右臂受了伤很是疼痛,走路的步子就不由得放慢了。
到了宫门,还没说话,车夫就跳下马车,看着侯嫮一身狼狈,焦急地说:“太师这是怎么了?”
“受了点伤,无碍。”侯嫮笑看着车夫,“去太医署吧。”
车夫伸手将侯嫮扶上了马车,“是该去太医署,仔细去看看!”
侯嫮一愣,明白车夫是误会了,以为她要去太医署治伤,不过轻笑一声却没有解释。
马车走的很稳,车夫生怕颠着侯嫮,不小心让其伤上加伤,双手死死攥着缰绳,一刻也不放松。
可算是到了太医署。
车夫跳下马车搬了小凳在地面上,又伸手帮侯嫮将车帘掀开,把她扶了下来。
“多谢。”对着车夫颔首示意以后才走进太医署。
平日里的太医署是静悄悄的,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并没有太多交流。
叫住一个小药童问了钟招所在的地方,就放轻了脚步朝那里走去。
轻轻打开门,引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床,床上隆起来一坨被子,里面躺着人。
房间内没有别人,安全意识太差了,侯嫮轻轻皱起眉,走到床侧。
钟招眼睛闭着,没有睁开的迹象。右脸上有一道划痕,结了痂又撒上白色的药粉,看着就有些可怕。
侯嫮这时才发现钟招的睫毛很长,虽然不密,却有些弯月般的弧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应该会衬得眼睛很好看。
寻了一把凳子坐下,没有书,也没有人,侯嫮只能半闭着眼脑中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以此来打发时间。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过了一瞬,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
张乙坤走了进来,看到侯嫮时也是一愣。
“太师,下官来给钟小将军换药。”
侯嫮应了一声,走到门外,背对着屋子,外面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也光秃秃的,连落叶的声音也无。
好半天,才听见身后传来张乙坤的声音,“太师,下官好了。”
回过头,张乙坤站在床侧,钟招还是安安分分地躺着,好像刚才侯嫮从未出屋子一般。
“何时才能醒?”侯嫮看着床上躺着的钟招问身侧的张乙坤。
“这……不好说。”张乙坤叹了一口气,“钟小将军伤的太重了,毛刺险些扎入心口,大腿上也是一道重创,后脑勺还受了重击,身上其他不甚严重的伤就更多了,能撑着回到上京,已经是神迹。”
侯嫮听着张乙坤的话,睫羽轻颤,心尖抖得厉害,伤的,这般重么……
“也可能……”张乙坤看着钟招,有些惋惜,“再也醒不过来了!”
还未说出口的话停在唇齿之间,侯嫮朝服袖袍下的左手轻轻握成了拳头,连带着右臂也受了牵连,是破骨的疼。
“他会醒的!”侯嫮看着躺着的钟招,“本太师派他带一队人马去打探消息,消息未报,他不敢死!”
“一队人马只回来了他一个,于情于理,他都应该醒着跪下和本太师说明缘由!”
“没说清楚,阎王哪里敢带走他!”
话语斩钉截铁,侯嫮的脸色严肃且认真,听着有些不近人情,可明明白白的都是希望钟招能够醒来的意思。
张乙坤看着侯嫮,视线移动到她受伤的右臂时轻呼一声,“太师,您的手臂——”
侯嫮一愣,低下头看着受伤的右臂,许是刚刚太激动不自觉动了动,这会儿竹夹板移了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