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用的是冰刀,索贝勒用的则是自己随身携带的惯用厨刀。
“好刀!”看到索贝勒挥手间手中厨刀寒光四溢,詹元生忍不住称赞,“不愧是曹大师的手笔!”
“刀是好刀,索贝勒厨艺也是上乘,只是……”金载楼摇摇头,“不入麟级,终究只是个厨匠,称不得大师,他现在还配不上这把大师级的厨刀。”
“金老,话可不能这么说!”詹元生不由得失笑,“以索贝勒的天赋,晋级麟级,不过是早晚的事,他终究是配得上的。”
“未必啊!”金载楼盯着林放手上行云流水的动作,神色益发凝重,“你对这位林老板了解多少?”
“所知不多。”詹元生摇摇头,“咱们协会里有关他的资料很少,我来之前调阅过,他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个人,他留下的痕迹,最早也只能溯及到’知花楼’那里。这些资料里,其中有一条比较重要,他曾经通过厨决,战胜过杜长海特级。”
“只是胜过特级吗?”金载楼若有所思,“你看他杀鱼的动作,你再看小索子!同样是杀鱼,他只从鱼尾入刀放血,索贝勒却是宰头去尾,简直高下立判!”
“不对吧?”詹元生对此有异议,“金老,一般宰杀活鱼,不都是宰头去尾吗?这等边角料又不好吃,载掉再处理,岂不是理所当然?”
“那是你不会吃!”金载楼大摇其头,“你要知道,鱼的生命力极强,只要不剥掉位于头身连接部的心脏,哪怕是剥去内脏,去掉鳞片,下锅油煎,鱼都可能从锅里跳出来!”
“咦?”詹元生不由得点头,“金老说的这等事,我也曾听下人聊起过。不过遇到这种事的人家,通常都是把鱼厚葬,再请法师、道士上面做法事,说是冲撞了龙王。”
“荒谬!”金载楼冷笑一声,“如今可是民国了,’德先生和赛先生’在报纸上频频出现,詹老板,你这等封建思想,可要不得哦!”
我叼!前清王爷大谈“德先生和赛先生”可还行?你说这话我都替努尔哈赤丢人!
“呵呵……”詹元生干笑了两声,没接话茬。
“这位林老板,了不得啊!”金载楼没看出来詹元生已经不想聊了,他谈兴还很浓,“你看,他从尾部给鲈鱼放血,血水去的极为干净,这鱼身上的腥味就会大为降低。再处理内脏和鳞片的时候,鱼都还是活的。这活着和死的,差别可就大了去!”
“不能吧?”詹元生本来打定主意不接金载楼的话茬,可又没忍住,“我还是比较喜欢吃鱼脍的,很多大酒楼不都是这么处理的?总不能鱼端上来的时候,还是活的,这不可能!”
“我以前也觉得不可能!”金载楼指着林放,“如今你再看呢?简直神乎其技!”
“金老,您是说,那条鲈鱼还是活的?”一旁,陆婉秋忍不住质疑,“这不可能!我们都亲眼看到林老板杀鱼放血,这都过了这么久,那条鲈鱼一动不动,怎么可能还是活的?”
“嘿嘿……”金载楼不由得捋了捋胡须,“我知道你们不信,一会儿等鱼脍端上来你们就知道了!”
这老头,卖什么关子!
陆婉秋有些不爽,却也只能按捺下性子,耐心等待。
“完成!”索贝勒把银丝鱼脍装盘,扭头一看林放还在调味,心头大定,高举右手,“诸位评委,我的银丝鱼脍已经完成了!”
“端上来!”
厨决协会立刻有人捧着盘子端到了三位评委面前。
鲜活的黄河鲤被切成了细丝,堆在在盘子里,晶莹剔透,散发着无比美味的诱惑。
萝卜丝、生菜、香菜散落在周围,更是为银丝鱼脍增香增色。
连同银丝鱼脍一同端上来的调味蘸碟放在一旁,等待美食家们的临幸。
“金老,不如一同品尝如何?”詹元生对金载楼发出邀请,“都说金老爱吃、会吃,美食当前,可是不容错过啊!”
“不必!”金载楼摇了摇头,“我还是留着肚子,一会儿吃鲈鱼比较好。我最近经常看报纸,上面说,这淡水鱼脍有微虫,吃了容易肚子疼。”
“……”
“……”
“……”
詹元生、蒋万春、陆婉秋他们三个人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们这都要开吃了,金载楼才说这种话,他们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吃吧,担心肚子疼。
不吃,那是砸“厨决协会”的招牌。
“呵呵……”詹元生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自己没事招金载楼干嘛?都说索贝勒嘴臭,这个金老头也没好到哪儿去!
“那什么……”詹元生干笑两声,劝解另外两位评委,“大家不用担心。孔老夫子都说过,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有文字记载的鱼脍历史,长达2700多年,肚子疼怕什么?又不是吃河豚!”
“对!对!”蒋万春连忙胸脯保证,“我以前也是做厨师的。鱼脍这东西,想要吃了不生病,一个是选材。一个是处理。咱们厨决协会选用的食材都是鲜活的上等货。我看索贝勒的处理也没有问题,大家完全可以放心大胆的吃!”
“吃!”
蒋万春的保证,一锤定音。
三位评委,立刻开始下筷子。
“脆!”
“鲜!”
“美味!”
之前的顾虑,在银丝鱼脍入口之后,全都化作了赞叹。
鱼吃鲜,虾吃跳可不是说笑的。
鲜活宰杀的黄河鲤,做成鱼脍之后,最大程度的保留了河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