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落的头,埋在他的怀里。
幸好是失忆,若是还存有记忆,她若是想要翻阅千山万水去找他,也许会更加艰难。
老头谢过这些来救他的百姓,将他们送走,一行人进了屋子。
沈落落将老头扶到了床上,本想要给老头的伤口上药,却被穆连笙赶了出去,让她在门外等着。
老头躺在床上,扭着脸不去看穆连笙。
穆连笙沉着脸,坐在凳子上,手挖着膏药,掀起了老头的衣裳,“有点疼,忍着点。”
老头臭脸,冷哼一声,“老夫征战多年,这点事儿用你告诉我?”
穆连笙手一顿,“这点事儿,还要说多少年?”
他沉着脸,将手上的药膏用力抹在了老头的伤口上,似是带着气一般。
老头疼的脸一下就白了,咧着嘴,暴跳如雷的骂道:“嘶——!小兔崽子!你要弄死我?!”
穆连笙原本冷漠的眉眼,有那么一瞬间,柔和了下来,“你不是说不怕疼?那我便用平时的力上药,毕竟你征战沙场几十年,又怎会忍不了这种痛?”
“你个小兔崽子,跟谁你你你的?!”老头斜眼儿瞪着穆连笙。
穆连笙又挖出一块药膏,往他伤口上抹,语气变得疏离,“再说,你不都是死人了么?还怕什么疼。”
老头听着他这话,眼神之中涌现愧疚。
两个人无言,穆连笙安安静静地将他身上的药全部擦好,才放下药膏,擦了擦手,轻声道:“谢谢你,救了她。”
老头撑着身体,勉强地坐起来,身子靠在墙上,长出了一口气,“救她不是因为你,老夫将她认了徒弟,师傅救徒弟,无可厚非。”
“徒弟?”穆连笙抬了抬眉,看向老头儿,“差辈了,祖父。”
穆连笙喊出祖父两个字,老头的眼睛瞬间红了起来。
他长满褶皱的手,抓住了身下的被子,神情暗淡道:“你这声祖父,老夫担不起。”
穆连笙望着他,神色晦暗不明,“你也知晓你配不起?若不是今日为了谢谢你救下她,收留他,本王一句话也懒得同你说。”
老头低下头,不言语。
“你知晓皇祖母得到你的死讯时,那副模样么?你知晓我那时不大,看着皇族母在房梁上挂着白绫,寻思时的慌张么?你知晓皇祖母自从你走了以后,便很少笑了,眼睛都哭坏了吗?”
他说着说着,声音变得有些哽咽,“你当然不知晓。你在千里之外,过着你自己的小日子。你心中若是还有她,就不会骗了她几十年。”
穆连笙将药膏拿起,转身离开。
老头见他离去,忙出声喊:“你皇族母,还好么?”
穆连笙停下脚步,背对着老头,“你走了,她如何好?”
说完,他摔门出了屋子。
刚出门,就看到沈落落坐在院子中的凳子上,目光诧异地看着他。
他走到她面前,对着她伸出了手,“走吧,在城中找个酒楼住下。”
沈落落看着他神色疲惫,说话都没什么力气的样子,心中也跟着惆怅。
她缓缓站起了身,小心问道:“那老头儿,他是……是前朝驸马,你的祖父?”
穆连笙没出声,只是缓缓点点头。
原来老头给自己讲的那个故事,女主角竟然是皇祖母。
他虽说为了南夏大事,假死骗了皇祖母。
可终究是有自己的苦衷。
一个人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也是极其可怜的。
沈落落思虑了下,抬头望向穆连笙,好声好气的商量着:“今夜先住下吧,若是齐王再杀回来,老头会很危险的。”
“不会的。”穆连笙皱了皱眉,“有本王在这里,他不敢回来。”
“万一呢?”沈落落抬了抬眉,“万一他就是胆子很大呢?在我丢了之前,你也没有想过他会趁着我失忆将我带去别处,世上有很多事情,是说不准的。”
穆连笙别扭地站着。
沈落落也能理解他。
若是自己看到已经死去的祖父还以这样的方式好好的活着,一定是心痛大于欣喜的。
她央求道:“就一晚,若是要走,我明早也起来给老头儿做顿饭再走。好歹他收留我这样久,毕竟也是护了我的性命。”
穆连笙就这样和沈落落僵持了一会儿,最后看着她可怜巴巴地样子,也不得不点头答应她。
可这院子不过就有两间屋子,若是穆连笙不愿意和老头一起住的话,那他就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童童被吓得早早就睡去了。
沈落落指了指自己和童童住的屋子,“不如,你进去用睡在桌子上将就一夜吧。”
穆连笙没有应声,只走到了老头儿平日躺着的那张躺椅旁边,躺了下去。
他侧过了身子,被压在身下的左手轻轻拍了拍躺椅,“过来同本王说说话。”
沈落落有些别扭,走也不是,躺过去也不是。
她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坐到了他身边。
刚刚坐下,就被他用力一拉,沈落落便整个人跌入了他怀中。
“唉——!”她被吓得惊呼一声,抬起头便撞到他那明亮又缱倦的双眸之中,瞬间红透了一张脸。
她慌乱地躲闪开他的眼眸,轻声嘟囔了句,“吓死我了。”
穆连笙盯着她,双眸之中装着失而复得的惊喜,语气却又带着一丝责备,“为何不回来找本王?是想就此从本王的身边跑掉?”
沈落落听他说这话,心里有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