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穆连笙丢在了地上的纸条,上面四个字,像是一把横空出现的利刃直直地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是他太蠢了。
是他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却偏偏轻信了不该信的人。
可终究,自己错了就是错了。
他跪在地上,崩溃地看着穆连笙,“属下被骗了。属下并非弃锦心于不顾,是皇上说只要我肯否认太子妃存在,等到殿下忘记太子妃,便可让我与锦心双宿双飞,否则便会取了锦心的性命。属下可以丢掉性命,但不能眼睁睁看着锦心去死,求殿下救救锦心。”
穆连笙笔直地站在青竹的面前。
对于背叛过他一次的人,无论他此刻多么可怜,穆连笙也无法对他产生侧忍之心。
穆连笙冷着眼,不再看他,“锦心本王自会救,但并不是为你。当日究竟发生了何事?太子妃为何会凭空消失?”
青竹抬起头,意识回到了那个漆黑的山洞之中。
太子妃拼命地用木头砸着山洞。
整个大山犹如要崩塌一般晃动,青竹扶着山壁,几乎很难站稳。
他下意识地将身前尖叫地锦心抱入怀中,听着耳边锦心疯狂地喊着:“公主!公主小心!公主!”
忽然身后地大水冲过来,将山洞里的人全部冲倒。
他当下虽说已经没有了意识,但手还紧紧地拽着锦心。
他醒来时是被赶来救援地官兵吵醒。
睁开眼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冲到原本被挖好的湖边。
远远地看着锦心将太子妃抱在怀中,哭喊着摇晃着太子妃娘娘。
离着他几步远的殿下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来救他们的人,不巧是齐王殿下。
穆连笙垂在腿边的手,缓缓攥了起来,他咬着牙问:“所以,你便眼睁睁地看着王妃被齐王带走了?”
“齐王殿下让人将殿下和娘娘先带回去医治……”青竹红着眼,声音颤抖:“属下从未想过,娘娘会这样被带走,一去不回。”
穆连笙眼眶酸胀抬起脚,一脚将青竹踹倒,整个人骑在他身上,对着他的脸,一拳接一拳,“她就在你眼前被齐王带走!她就在你眼前被带走了!”
青竹紧紧地闭着眼睛,咬着牙,一声不吭,不还手也不躲闪,结结实实地挨着一拳又一拳。
他没说自己当时虽是没有多想,可他被齐王抓了过去,关起来,挨了一鞭子又一鞭子,一直不肯妥协。
直到他们用锦心来威胁他,他才松口妥协。
穆连笙全身无力地跌坐在了椅子上,眼眶通红。
许久后,他开口问道:“多久,我多久才醒过来?”
青竹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十一日,殿下才醒。”
穆连笙快速地起身走到床边,打开箱子拿出南夏地图,瘫在桌子上。
以栖州为原点,标出了十日内可能会到达的地方,绕成了一个圈。
又将地图上什么都没有的地方画了个叉,他低声说,“沈落落不可能被关在大牢,大牢根本关不住她。十日内,差不多可以到达这些地方。青竹,你带着人沿着这个圈开始向内寻找,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他说完,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眸定定地看着青竹,“本王想办法救锦心,你帮本王去找太子妃。”
穆连笙顿了顿,低声问:“本王,还可以再信任你么?”
青竹怔怔地看着腰背笔直,一席黑衣,侧着身,神情疲惫的殿下。
从前精壮的殿下,如今瘦的像个纸片。
他只沉浸在自己的愧疚之中,许久未敢睁眼看一眼殿下。
却不知因为自己的闭口不言,因为自己的自私。
让面前的人白白遭受了多道痛苦。
硬生生将那个一袭白衣不落凡尘的殿下,折磨成了如此模样。
青竹抬起手,用力地扇了自己一个巴掌。
他眼眶之中泛着累,放在地上的手紧紧地攥着拳头,对着穆连笙重重地磕了两个头,“殿下,待属下为您找回娘娘,救回锦心,属下以死谢罪。”
穆连笙垂着眸,睫毛轻颤,低声道:“去吧,替本王寻到她。”
……
沈落落缓缓睁开眼睛,脑海中的记忆碎片汹涌而来。
她在皇宫之中同父母扑蝶的画面,同兄长姐姐一起席地而坐,手里捧着一堆蜜饯,笑着听故事的画面。
可终究是这些画面,也是很难分辨出自己的身份来。
“如何?想起什么没有来?”老头儿端着药碗,推门而入,望着躺在床上睁着眼睛,表情呆滞地沈落落问道。
沈落落扭过头,对着老头摇了摇头,“只是想起家人,但却不知道家人在何处,姓名为何,只想起自己从小便是在宫殿之中长大,却不知晓是什么宫殿。”
老头手顿了顿,将药递给了沈落落,“先喝吧,治头疼的,想不起来的慢慢想。”
沈落落抬起头,眨巴了两下眼睛,忽然咧嘴一笑,“师傅。”
老头笑着看向沈落落,慈眉善目,“嗯?”
她有些兴奋地捧着碗,向着床边蹭了蹭身子,“不过我想起我的名字了,我叫落落。”
老头问:“哪两个字?”
沈落落开口答:“落霞云间隐,落月伴伶俜。”
霎时间。
脑袋里闪过一个画面。
一席白衣,长相冷峻的男子站在她对面,衣袂飘飘,青丝飞扬。
那双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