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锦棠躺在床上,又想起陆巡来。
如果没有陆巡,她就算有好事也不会这么顺当。
也不知道陆巡看够热闹没有,回家了吗?
钱玉峰带到话了吗?如果带到,陆巡好歹应该给她抵个话啊!
她又把何氏藏的银票拿出来数一数,三千两,早一点把货弄到手了,她也可以安心睡一觉,不然这点钱,还不够还人情的!
除了做买卖,老天爷就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
她又躺在床上张大嘴,心想如果有,现在就掉下来吧,她只咬一口,剩下的都留给陆巡!
陆巡从来没想过他的狗灵魂已经变成了人,还对他那么好,吃一口的馅饼都会留给他。
如果知道了,或许他此时的心情就不会那么糟糕了。
本来他想去找钱锦棠问一问,他为什么要为她鞍前马后,可是这话听听,他自己都不知道事情,她又怎么会知道呢?
所以他从水月庵回来后并没有去钱家,也没回锦衣卫,而是骑马直接回府,想要看一看祖父回来了没有。
他给自己的答案是他之所以那么照顾钱家丫头,是因为钱家丫头说的话骇人听闻,他要验证真假。
到了家后问门房的,陆昂并没有回来,他就回到自己的院子中要抱狗,然后小厮一副担心的语气告诉他:“三夫人让过去!”
母亲!
多么熟悉的陌生称呼,别人都以为是他快成年后母亲逼着他娶表妹他们之间的关系才变得疏远的,但其实,从他出生不久,母亲不知道听谁说的,你怎么生了个你婆婆啊,母亲就不怎么喜欢他了。
他长得像祖母,母亲和祖母不和。
听起来很荒唐,好像是一件极小的事情,母亲根本不至于对他不好,可是事实上就是如此,大伯父死的早,没有留下后人,祖父一直想给大伯父过继一个男丁,二伯母深怕祖父选中了他们家孩子,都不敢让二哥表现,他的母亲却不,恨不得直接拉他到大伯父墓前,能住下就好了。
所以他这个母亲,一直就不想要他,他们之间只剩下生养之情,早就没有养育之恩。
尽管如此,孝之所在,陆巡还是得去见冯氏。
当时冯氏说的第一句话,陆巡就想转身走了。
冯氏坐在临窗的罗汉榻上,手中摆弄着胭脂,都不愿意多看儿子一眼的样子,语气却不忿的问道:“听闻你要定亲了?跟谁?我这个做母亲的都不知道人选,外面竟然传的到处都是,你倒是好本事啊!”
可是陆巡不能转身就走。
祖父不喜欢看到家宅不和的样子。
他恭敬的道:“是我想买一处宅子,外面的人误会瞎传的!”
这件事陆巡知道,不是别人传的,就是钱家那个小丫头,怕人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胡编乱造!
想到小丫头,陆巡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那个丫头不光脸皮厚,信口开河的本领也是无人能及,也不知道钱守业那只老狐狸到底是怎么养孩子的,怎么撒谎张口就来,草稿纸都不打一下呢?!
“瞎传的?”冯氏凌厉的语气打断他的思绪,她哼了声道:“可是传的有鼻子有眼啊!说你有意中人了,还为了意中人买寓意很好的宅子,空穴来风必有因,你不会真的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吧?”
那又怎么样呢?
陆巡想到了钱家狡猾的小丫头。
所以,就算他真的喜欢上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又怎么样呢?
难道不可以?!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已经十九岁了,别人家十九岁的男子都当爹了,他却连喜欢一个人的资格都没有吗?
看陆巡嘴巴抿成阴沉的弧度,冯氏咣当一下摔落手边的胭脂盒:“你说不出话来了吧?看来传闻是真的了,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还是不是人?你害死了你表妹,却能转身喜欢上别的女子,还想琴瑟和鸣幸福长久,你配吗?你配得到幸福吗?你就是负心汉,是人渣是恶魔,你应该打光棍一辈子给你表妹赔罪!”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赔罪?
就因为表妹要嫁给他,他拒绝了,然后那个表妹对他下药想要赖上他被他发现并且训斥了几句她上吊了,他就得负责一辈子?
亲生儿子,竟也比不上外甥女吗?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亲生母亲诅咒?
陆巡迎上冯氏的目光,舌尖抵在牙齿上,那些讥讽的话到底没说出来。
因为说出来也没用!
这些话,冯氏说的太多了,之前他还跟她据理力争,然后邓氏就会撒泼的痛哭,说他冷心冷肺,人都死了还要编排!
然后冯氏会把他说过的话夸张加工,说给周围的人听,周围的人又说给别人听,一传十十传百,现在全京城的人都觉得他冷面无情,还给他取外号叫玉面杀神,他才十九岁,杀个屁的人呢!
反正最后成了他和死人争长短,有道理也成了没道理。
所以渐渐的,他就不说了,就听着。
不过今天陆巡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父亲今晚回来的早。
看着地上的血红,陆译浓密的剑眉差点拧成麻花,再看邓氏义愤填膺的样子,他好像很心烦,嘴唇翕合半天,却还是无奈说一句:“你们两个怎么又闹上了,六郎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吧!”
这个爹是宠妻款的,从来不舍得骂自家的老婆,所以作为他的儿子,就要跟着他受点委屈。
不过这个爹心里还是想帮儿子的,可惜,她更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