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供上说,当时他正从齐鲁炼油厂装满柴油,沿着s830省道自东向西行驶,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半左右,油罐车行驶到南二路和淄博路路口,本来前面空空如也,可他开车刚过路口时,忽然看到前面路中央站这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太太,还领着个七八岁的马尾辫女孩。
猝不及防,他本能地猛踩刹车,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刹车声,油罐车失去了控制,随即撞到了对面行驶来的警车。
然而事后刑警和交警们几乎用尽了办法,甚至不惜挨家挨户走访了附近的村民,却没有查到关于佝偻老太太和马尾辫小女孩的丝毫信息。
查无此人!
最后刑警的结论是:因为时间是三更半夜,而且当时超速,在开车过程中,眼前出现了幻觉。
让他震惊的其实不是这份口供本身,而是因为他曾见过另一份几乎一模一样的肇事司机的口供——自己和刘娜车祸的肇事司机口供。
当时在交通事故处理中心签字时,大体读过司机的口供记录。
当时他也声称刚过十字路口,前面路中间忽然出现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太太,手里还牵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
两次车祸相隔十几年,有这么巧的事?
总不会是从一个老头和老太太吧!
而且更不可能俩司机眼前出现了一模一样的幻觉。
这么一想,后背就是一凉。
手抖得厉害。
秦新鹏用了足有一分多钟,才再次让自己内心稍微平复一些。
此刻,他脑中闪出个大胆的想法:如果两次车祸都是因为路中央忽然冒出的老太太和小女孩,那么是不是可以说两次车祸之间有某种关系呢!
仔细再回忆那天早上在事故处理中心看到的资料,他想起了自己发生车祸的地点, 顿时头皮像是炸开了一样。
这怎么可能呢?
自己和刘娜也是在南二路和淄博路的路口附近,而且时间同样是夜里十一点多。
其实两次相隔十几年的车祸还有个特点,那就是十几年前出事的是父亲,这一次出事的是儿子。
用巧合已经没法解释这一切。
他脑中重复着一句话:自己和父母遭遇的车祸并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激动!
紧张!
其实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感。
“怎么样,发现什么啦?”身侧传来老吴低沉的声音,吓得秦新鹏手里的档案全撒到了地上。
“奥——吴叔,你……你啥时候走来的,我……我没听到声音。”
老吴一脸严肃地回道:“是你太投入啦!”
秦新鹏顾不得和老吴解释,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四十五,赶紧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到了刑警大队。
既然刘增富不在,就去找所长,总之无论如何今天她一定要见到肇事司机,问清楚口供的事。
董所算是他的直属最高领导,在秦新鹏的为人处世准则里,作为法证科小喽喽的自己,不是遇到天大的事,不应该惊扰所长大人,毕竟彼此间隔着好几级呢。
然而此时他也顾不了那么多。
“砰!砰!砰!”
重重地拍响了副所长办公室的木门。
“谁啊?进来!”
屋子内传来一声带着几分怒气的回应。
推开门,就看到董所长坐在办公椅上,手里掐着香烟,正在愁眉不展地盯着四张a4纸,见他开门,赶紧把纸塞进了桌洞里。
“你小子的脑袋不是好了嘛!”
秦新鹏有些懵,本能地回道:“好了啊!”
“ 好了后,是不是又被驴踢过?”
他这才明白董所是讽刺他没礼貌,然而这一刻也顾不上计较,更懒得反驳了。
“董所,我是有非常重要的事!”
“奥?能多重要!”
“我想知道我和刘娜车祸的肇事司机现在在哪?”
董所想了一下,回道:“超速导致车祸,还出了人命,十五天的拘留时间还没到,应该在拘留所里吧!”
“我……我想现在见见他!”
“见他?”董所瞪了他一眼,“你小子又想整啥幺蛾子?”
秦新鹏直截了当回道:“我怀疑这次车祸不是意外交通事故,而是谋杀!”
“胡扯!”
秦新鹏依然顾不上解释,而是继续问:“ 董所,我还想问件事——当年导致我父母出事的肇事司机现在还活着?”
董所白了他一眼:“你这话说的——应该还活着吧!当时我还不在咱们派出所,具体的事情并不清楚,咋?你……你还是质疑那案子?”
“对!如果当时的肇事司机还活着,我也要见见他!”
董所站了起来,把手里的烟摁灭在了烟灰缸里,轻轻叹了口气后,才回道:“你的心情,我理解,这样吧!我给拘留所的韩所打个电话,你直接去找他,至于当年交通事故的肇事司机——你也可以问问他。”
道了声谢,秦新鹏出门打的到了位于城西的东营市第一监狱。
终于见到了韩所长,没等他说完来意,韩所长便摆摆手,意思是自己已经明白了,并示意秦新鹏跟他走。
韩所长把他带进探监室:“你的事你们董所已经说了,稍等啊!我给你十分钟时间——这已经是破例……就当是特事特办吧!”
等了一分多钟,两名狱警带着个满脸憔悴,胡子拉碴的瘦子走了进来。
让他坐到秦新鹏对面,然后后退了两步后,直挺挺地站着,甚至目不斜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