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坟墓一般死寂。
谁也想不到,好好的日子,居然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就像一片平静湖水,突然被翻天覆地扣了过去!
破碎,无存!
赵金莲很快醒了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跪倒在地,疯狂磕头。
“山神爷爷,求你把我们家所有银子,所有房子都收走!
收走!
我就说,这些好日子要付出代价!
我们家已经救了那么多人,捐了那么多银子粮食,还不行吗!
啊,还不行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的闺女!
你杀我,你快天打雷劈,你劈死我!
你不要害我闺女,我闺女可怜啊!”
一声声,慈母泣血呐喊,让方家所有人都跪倒在地,哭得半昏。
若是有神灵,一定会动容。
若是天地有心,一定会碎裂!
可惜,眼泪除了发泄恐惧,再也没有任何作用。
方圆儿静静坐着,双手捂着肚子,沉默之极,眼泪泉水一般涌出来,她却好似不知道。
前世她就是个孤儿,她也无数次设想过。
她的父母是不是因为什么困难,解决不了,不得不放弃了她。
她也曾无数次发誓,有朝一日,她有了自己的孩儿。
哪怕世界末日,哪怕天塌地陷,她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
可是,如今,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她身体里孕育的孩子,不知父亲是何人的孩子。
要她怎么保护,要她怎么坚持!
眼前痛苦欲死,是她的血脉亲人,是她宁愿失去性命也要守护的人。
留下孩子,她们必将同她一起承受那些流言侮辱,谩骂和白眼儿,甚至是伤害。
但是舍弃孩子,一了百了,她同前世的父母又有什么分别…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好似感受到她的极度悲喜,肚子里居然微微有一丝痒。
就像一根娇嫩的小手指在轻轻点着她的肚皮。
三个月的孩子,就胎动了吗?
这般突然的感受,让她眼泪慢慢停了下来,双手下意识把腹部搂的更紧…
方老二抹了一把眼泪,抬头望向妹妹,见她这般,心里更是疼得厉害。
“圆儿,你怎么想?
你说,二哥一定护着你,别害怕。”
方老大也搀扶着老爹站了起来,“圆儿,别害怕,大哥给你报仇!
你说,这个人是谁!”
方老汉更是脖子上青筋都爆了起来,“我要杀了他,剁碎了喂狗!”
方圆儿苦笑,轻轻摇头。
“爹,哥,你们可能不相信。
但我一万个确定,我最近没有跟任何人有接触。
也不可能让人害了,却一点儿都没发现。
按照日期推算,若是这孩子当真三个多月,那是年后正月时候的事。
可正月时候,我根本没出过门,进城一趟,还是朱红寸步不离跟着。
外人想害我也没机会…”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孩子不是三个多月,很久之前就有了?
方老汉同儿子们对视一眼,眼底痛色越发厉害。
圆儿一定是被突然发生的事吓的脑子不清楚了,谁家孩子不是十月怀胎,怎么可能早早就怀上才显脉象。
而且所有大夫都说是三个多月,怎么可能错?
方圆儿猜到他们不肯信,但她也解释不清楚。
这孩子在她肚子里,血脉相连,总有几分神奇的感应。
她就是觉得他不是最近怀上的…
可这会儿,一家人都很激动,不好再纠结了。
她上前扶了母亲,低声劝道。
“娘,事情已经发生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总有一日会水落石出。
您别着急,先稳一稳,等安定下来,在想办法。”
赵金莲哭得眼睛都肿了,她紧紧抓了闺女的手。
她想说,还想什么办法,赶紧把孩子打掉,躲一阵儿就好。
可是眼见闺女另一只手,一直在护着肚子,她突然就像被堵了嗓子,眼泪也掉的更急了。
母女连心,不用冷静,她也猜到闺女的答案了…
刘氏和王氏抹了眼泪,也是劝着。
“娘,今晚都好好想想办法,明日咱们再说。”
刘氏被扶到东屋去了,方圆儿也回了西屋。
方老汉带了两个儿子,枯坐半晌。
到底方老汉叹气,“老二,去喊陈安,快马接老三回来。
这事儿怕是不好解决,你妹妹是个有主意的,只有老三能劝得了。”
“好,爹,我这就去。”
方老二应着就出了门,陈安听说要去府城寻方老三回来,也没说什么。
当即简单收拾一下,就从马厩牵了马。
方老二送他到路口,这才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陈安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脸色铁青。
“到底是谁,我们一直都有巡查庄园,不曾…”
方老二拦了他的话头儿,再次嘱咐道。
“记住,除了老三,谁也不能说,烂到肚子里。”
“好,二爷放心,我一定尽快赶到。”
陈安收起所有惊怒,跳上马背就跑的没了影子。
方老二望着夜色,狠狠握了拳头,好似想打谁一顿,最终只能打在了虚空…
金河县里,孙家药铺的后院儿,庞氏头上搭着凉帕子,脸色惨白,一直在抹眼泪。
她的贴身嬷嬷低声劝着,“夫人,您喝口粥吧。
大少爷年轻气盛,想必也是一时想差了,过不了几日就好了。
再说,您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