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柳氏不想承认,但苏千晓给她的感觉就是如此。
闺女的目光太过于冷静,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超然出世的气质,让她忍不住往这方面去想。
闺女不会真的是看破了红尘,打算一辈子不嫁人,伴着青灯古佛过吧?
苏千晓抿嘴一笑,将溢散而出的心神瞬间收了回来,“娘,怎么可能,我不会出家的,我还要一辈子好好的陪着你和爹,好好的孝顺你们呢。”
她这一笑,整个人的气质为之一变,仿佛瞬间就从空门里回归了俗世。
柳氏见状,长舒一口气。
苏千晓却冲她眨了眨眼,好奇道:“娘,那主薄夫人给我提说的是哪家的公子啊?”
说到这个,柳氏的面色又复杂起来,一双柳叶眉几乎拧在了一起。
“阮知县家的三公子。”
这句话似乎是从她的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苏千晓却悠悠一叹:“哦,原来是他啊。”
阮知县家的三公子,那不就是阮轻尘嘛。
说起来,她和这人也有三面之缘了。
彼此虽说还不是熟人,但也不能说是生面孔了。
柳氏一听她这话,悚然一惊:“晓儿,莫非这门亲事你同意了?”
不等苏千晓说话,她就着急道:“晓儿,你听娘说,那阮家虽然有权有势,但娘可打听清楚了,阮家的三公子两年前已经娶了正妻了,你即便嫁过去也只能做个妾室而已。”
“咱们家虽然没有人纳妾,但是和咱们相熟的人家哪家不是三五个妾室的啊。”
“不用我说你也知道,那些个做妾的,在家里的地位,说的不好听一点,有时候还不如一个下人高。”
“更别说她们所生的孩子了,天生就比正妻所出的低一等,这又是一层的不公。”
“所以,晓儿,你可千万要想清楚啊。”
苏千晓扯了扯嘴角,无奈的笑了:“娘,你先别急,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说的这些我自然知道。”
“那……”
柳氏期盼的看着自己闺女,等着她做决定。
“所以我当然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啊,”苏千晓说着,伸手拎起桌上的茶壶倒出两杯水,将其中一杯双手递给柳氏,又端起另一杯喝了一口。
“女儿想着,咱们虽然是商贾之家,门第不及阮知县家,但是若没有攀高枝的想法的话,那可以选的青年才俊还是有不少的吧。”
柳氏一听这话立刻接口道:“那是,娘说的可不是大话,除了那些个权贵,宛城里其他的人家都可以任你挑,而且娘保证你嫁过去以后都能做上正妻。”
正妻?
苏千晓只觉自己喝进去的茶水在喉咙里泛起阵阵苦涩。
想当初她嫁给霍渣男的时候不也是正妻吗,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落到那般凄惨的地步。
这辈子,她对男人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了,也对所有的甜言蜜语失去了兴趣。
与其嫁个男人,将自己的后半生交给命运来安排,还不如手握金银,招个夫婿来的踏实。
至少后一种情况主动权在她手里,若她不喜欢,直接一纸休书递过去,后半生又有钱又自由自在的,那难道不好吗?
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不将招赘的想法同柳氏讲。
因为,她还没有物色好合适的人选,有很多的细节还没有完全想清楚。
于是,她做出娇憨状笑了笑:“好,女儿都听娘的,只做正妻,绝不给人做妾。”
“嗯,有你这句话娘也就放心了,阮家那边你放心,娘去跟他们说。”
柳氏放下手里的茶杯,拉过苏千晓的手拍了拍,面上终于有了松快的笑容。
母女俩又聊了一会儿别的,直到苏云澈找过来这才作罢。
时间转眼便到了六月中旬,天气越发的炎热起来,即便天边好容易刮来一阵风,送来的也不是清凉,而是股股灼人的热浪。
苏千晓照旧每日在家和药铺两边来回奔波,与沐玖师徒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并且学到的医术也越来越多。
只是招赘一事却逐渐成为了她心头的一根刺,这件事一日不解决,她这心里头就总是舒畅不起来。
这一日傍晚,一家人正闲适的坐在一起吃饭。
柳氏面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连一向神经大条的苏云澈都察觉出了异常。
“娘,咱们家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喜事啊?”
他咬了咬筷子,终是忍不住的问。
柳氏将手里刚夹起来的一筷子青菜放到苏千晓面前的碟子里,这才抬眼看他。
“怎么,没事儿娘就不能这么高兴了?”
“不,娘,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苏云澈赶紧摆手,忙不迭的解释。
由于动作太大,他不小心碰到了餐具,杯盘碗盏哗啦啦掉了一地。
他赶紧做势就要蹲下去捡。
“澈儿,你别弄了,让下人们收拾吧。”苏哲将碗筷往桌上一落,终于开口道。
苏云澈这才直起身子又坐回凳子上。
立刻就有两个丫鬟过来将这里的残骸打扫了,又给他换上了一套新的餐具。
“环环,你有话就直说嘛,看把孩子吓得。”苏哲看着柳氏道。
这话的内容虽是责备,但语气却温和的紧。
苏千晓眼角余光一扫,毫不意外地看到苏云澈撇嘴,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说起来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但他们家却刚好相反。
不论是苏哲还是柳氏,都是疼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