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谅你也不敢耍把戏,你是个读书人,你来评评理,看我们该不该毒死他的鱼。这堰塘是吴老头的,吴老头你认得吧,就是村里那个单身汉。
夏天雨少,田里的庄稼都快渴死了,我们上门去求吴老头开闸放点水下来,可这吴老头死活不干,说会把他鱼弄死。
我们都差跪下来求他了,一年到头就这么这几亩地,粮食没有收成我们能怎么办?”
李怀仁义愤填膺地说:“这个吴老头也忒坏了点,各位大哥干得漂亮,你们继续,我先走了,太晚了,我妈该着急了。今晚的事,我保证烂在肚子里。”
“等会,你把这瓶杀虫剂倒进水里,就可以走了。”
一个汉子将杀虫剂塞进李怀仁手里。
李怀仁郁闷了,谁说农民老实没心眼的?
站出来,非把这瓶杀虫剂灌你嘴里不可。
如果真倒了杀虫剂,那就成了共犯。
李怀仁当然不肯。
“还愣着干嘛,去啊!你以为只有我们这几家田里干着?你家情况也差不多。”
李怀仁犹豫道:“我对杀虫剂过敏,一闻这个味就头晕,这样吧,你们的损失有多少,我一力承担。”
“你赔的起吗?你爹到处借钱打牌,还欠我一两百块呢。”
“就是,我家八亩地,少说也要损失**千块,这可是我们全家全年的收入啊!”
“你拿什么赔?再说,又不是你造的孽。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就找吴老头算账。”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李怀仁硬是一句话也插不上。
突然,一道黑影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一个农民的肩膀,将他掀翻在地。
“别......”李怀仁话音还没落下。
就听到那个被打倒的汉子在呻吟:“哎哟,是谁不长眼睛啊!”
老九将李怀仁扶起来,关切地问:“没事吧?”
“没事,他们没想杀我。”李怀仁解释道。
其余两个汉子一看老九人高马大,顿时露了怯:“你想干什么?”
李怀仁叹了口气:“说实话,如果我是你们,说不定也会做出相同的事情,多的话我也不说了,未经他人苦劝人大度,那是耍流氓。
你们走吧,下次别干这种傻事了,你以为你们偷偷摸摸的,别人就查不出来?一旦查出来,是要坐牢的。”
“你让我们走?”三人试探性问道。
“不走留在这,被人人赃并获吗?”李怀仁没好气地说:“放心,我要告发你们,早喊人了。”
三人立马收拾东西,走了几步回头说:“谢谢。”
李怀仁摆摆手,其实不是不想告发,但这种农村里的二流子,一旦得罪他们,麻烦事不断,今天能下毒,明天就能灭口。
何况那吴老头也算什么好人,狗咬狗一嘴毛,随他们闹去吧,只要不惹祸上身就行。
三人走后,李怀仁和老九也一起走了。
“哪个杀千刀的把我的鱼毒死了?”
一道剧烈的咆哮地响彻夜空。
回到家,已经快九点了。
老九带回来不少吃的,都是在镇上买的。
什么烤鸡、烤鸭、卤菜,只要是是熟的,老九一样买了一些。
“你说你,都是我家小可的朋友,来了就是自家人,咋还这么破费呢?”
杨棉花十分不好意思地接了老九递给她的食物。
李怀仁说:“没事的,他有钱,你随便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杨棉花责怪着李怀仁:“人家的钱是人家的钱,你咋能让人随便乱花?多少钱,咱们还给人家,下次不许这样了。”
“不用还了,没多少,一百五十吧。”老九回道。
杨棉花一听金额,伸进兜里掏钱的手又讪讪地地拿了出来。
李怀仁笑着答应了:“吃吧,吃吧,就当我欠他的,以后赚了钱好好还他,可以了吗?”
“这还差不多。”杨棉花眉开眼笑地将食物按照种类分在不同的碗里。
她将鸡腿、鸭腿全都掰下来放在一个碗里递给李怀仁。
“儿子,你也吃,你朋友买的东西味道真不错,以前一年到头,你哪里吃得到这些。”
李怀仁也不客气,抓起鸡腿就吃。
杨棉花又看向老九:“小九,你要不也吃点?”
老九摇头拒绝:“吃过了,肚子不饿。”
“你吃你的,不用管他,他在外面吃的好着呢。”李怀仁只吃了一个鸡腿,剩下的鸡腿和鸭腿又放回了杨棉花的碗里,“我不太爱吃,容易卡牙齿,你都吃了吧。”
“你小时候每到过年,最爱吃鸡腿,每次杀完鸡,你都眼巴巴地瞅着鸡腿流口水。现在居然不爱吃了,真是奇了怪!”
杨棉花笑着回忆起往事:“有一年过年啊,鸡都发鸡瘟死了,只剩一只下蛋的老母鸡,你和妹妹吵着要吃鸡,没办法,我就杀了鸡,过年时候将鸡煮了,结果还没煮熟,你俩就把鸡腿撕下来啃了,最后整个春节都在拉肚子,连亲戚都走不了。
那时候,我就在想,等有一天家里富裕了,一定给你们买好多好多鸡腿。可是,摊上这样的一个男人,日子一天不如一天,隔壁都盖了楼房,我们还是漏风的瓦房,你们回家,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李怀仁静静地听着,直到没人说话,他才嘶哑着开口:“妈,你有邮政储蓄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