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的动作已经放得很轻,但林花诺还是醒了,也源于身为女人的本性直觉。
她见江遇换好了衣服,一时间睡意全无。
江遇原本是打算留个纸条给林花诺就出门的,但是见林花诺现在醒了,也没办法把她一个人留在酒店里。
“你要出门吗?”林花诺语气平静地问道。
“嗯,我要去疗养院一趟。”江遇心中有些挣扎,要不要把林花诺带在身边成了难题。
带着又怕林花诺遇到危险,不带又担心她一个人在这里会发病。
然而就在江遇犹豫的时候,林花诺却出乎意料地道:“一路小心。”
江遇看着林花诺,目光深邃,垂在身侧的手也紧紧握着,离开的脚步怎么都迈不开。
林花诺歪了歪头,道:“我要睡了,你要早点回来呀。”
江遇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
“把手机开机,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六点之前,我一定回来。”
林花诺躺在床上,听到江遇出去的声音。
三个小时啊,怎么熬过去呀。
林花诺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入睡,但是越是想让自己入睡,就越是睡不着。
房间里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寂静像个深渊漩涡一样吞噬着一切。
1、2、3、4……
林花诺又开始数数,数过六十的时候,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后背都浸着冷汗,精神紧绷。
在江遇身边她可以变得很正常,但是江遇一旦离开,她又开始“不正常”了。
林花诺伸手覆在自己的后颈上,江遇的陪伴对她来说像一把锁,把她回避的那些记忆都锁住。
但是江遇一离开,那些不好的记忆又开始冒了出来,耳边好像又听到了那些记者刺耳的声音,还有林母的眼神话语,统统都涌了上来。
这一刻,林花诺觉得空气都像带着针一样把她扎得体无完肤。
林花诺掀开被子跑下床,把所有的灯都打开。
又看了一眼时间,三点十五分。
才过去十五分钟,那剩下的时间她又要怎么熬过去。
ptsd是一种创伤后心理失衡状态,林花诺在江遇身上找到了保持平衡的办法,但是只要江遇长时间离开自己,这种平衡就又被打破了。
林花诺坐在床边挣扎了几分钟,然后去换了衣服。
林花诺在生活自理方面其实并不差,出门的时候她整理好了要用东西,手机,纸巾,房卡,勾线笔,速写本,降噪耳机……甚至还带了一件江遇的衣服。
然后背包鼓鼓地出了酒店。
y城白天虽然挺暖和的,但是昼夜温差不小,林花诺一出酒店,就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
街道两边的店铺大多都关了门,但是24小时便利店还亮着灯。
林花诺进去买了一盒暖宝宝,然后手里拿了两片攥在兜兜里。
剩下的可以带给江遇用,她记得江遇出门的时候也穿的有点少。
虽然江遇平时不说什么,但是林花诺觉得江遇也不喜欢在冬天穿很厚的衣服。
在y城这两天林花诺也学会怎么用打车app,很熟练地在手机上约了个车。
疗养院。
江遇自然是对林花诺出门的事情一无所知,他赶到疗养院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工作人员因为刘玉莲偷跑出去的事情而忙碌了起来。
毕竟如果病人出了事,会有损他们疗养院的名誉。
工作人员很快把监控视频调出来,江遇也正好在这时赶到。
“无关人员请出去,这里是工作区域。”工作人员拦在监控室门口。
旁边的护工连忙解释道:“哎哎哎!我是刘玉莲的护工,他也不是无关人员,他是病人家属。”
病人跑出去是他们疗养院失责,工作人员也不想惹恼了病人家属,便放了江遇进来。
江遇一边看着快进的监控,一边听着蓝牙耳机里留下的录音。
录音里面并没有听到刘玉莲有和谁联系过的记录,从护工那里知道,刘玉莲的手机前几个月就不小心掉进水里报废了,之后也没有人给她买新手机。
她想要打电话,只能借护工的手机打。
窃听器记录的声音里突然传来刘玉莲的一声惊叫,“他来了!他来了!”
刘玉莲是被噩梦惊醒的。
然后又是一阵刘玉莲的哭声,接着是她有些神志不清地自言自语:“儿子,你不能被人找到!妈妈没事啊,妈妈不会让任何找到你的啊……”
监控记录也终于快进到了刘玉莲跑出去的那段,江遇看了一眼刘玉莲跑出去的出口,直接转身跑了出去。
刘玉莲现在是他唯一掌握能找到吴危的线索,绝对不能跟丢。
林花诺到了疗养院之后,轻车熟路地便去了刘玉莲的那层病房。
现在正是凌晨,走廊里安静得回荡着她的脚步声,头顶的灯光明亮如白昼。
林花诺站在刘玉莲的病房外,敲了敲门。
但是没有人给她开门,林花诺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什么声音都没有。
林花诺又敲了一下,小声喊道:“江遇。”
林花诺等了一分钟,奇怪地歪了歪头。
江遇不在这里吗?
会不会去上厕所了?
林花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静静等了一会儿,但是还是没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