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诺刚被送去住院的时候,她不信任何人,对靠近她的医生护士发出尖叫。
后来又进行过药物治疗,两只手臂上布满几十个针孔,以至于左臂出现水肿症状。
林花诺这次发病的程度与那次相近,她害怕所有人,她不许任何人靠近,那时候医生和护士要靠近她,都必须压着她注射镇定剂。
但是在林花诺察觉到江遇情绪不对的时候,她却愿意打开门。
她一边害怕地掉着眼泪,一边向江遇伸手,嘴型无声地对他说:抱。
江遇站在那里没有动,垂着眼,呼吸很沉。
林花诺咬了咬唇,眼眶里的眼泪一直往外涌。
发病的时候她其实控制不住自己,她就像是得了被人靠近就会过敏的病一样,浑身的细胞都好像在警告她不要靠近别人。
她那么害怕,但她还是想拥抱江遇。
所有人都说她病了,只有江遇没有。
她想向江遇证明自己没有生病,她是正常的。
林花诺又往前蹭了两步,然后缓缓搂住江遇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她能听到江遇的心跳声。
……
林花诺坐在沙发上,看到电视柜上的电子表显示现在已经是半夜十二点。
林花诺标准的睡觉时间是十点,但是现在……
林花诺看了一眼刚被打开灯的厨房,江遇两分钟前进去了。
1、2、3、4……
林花诺像个人工秒表一样心里数着时间,数到三十的时候便从沙发上起来了。
然后快步走向厨房。
江遇这栋房子设计的是半开放式厨房,以收纳柜做了隔断,坐在客厅里的人便几乎看不到厨房里忙活的人影。
林花诺走了过去,江遇正好在淘米,不过只能用没受伤的右手做饭。
“想喝水?”江遇见林花诺走了过来,以为她渴了。
林花诺移开视线,心虚地点了点头。
其实她不是很想喝水。
江遇给林花诺倒了杯温水,林花诺拿了水杯往回走。
但是没到两分钟,江遇听到脚步声,回头见林花诺把喝了小半杯的水放了回来。
明明放在客厅茶几上就可以了。
江遇若有所思。
果然过了两分钟,林花诺又过来了。
江遇挑了挑眉,道:“茶几的抽屉里有笔和纸,没什么事的话就坐吧台那里陪我吧。”
林花诺点头,去客厅把笔和纸找出来,然后坐到厨房的吧台高椅上涂涂画画。
偌大的屋子只听得到锅里的粥咕噜咕噜翻滚的声音,江遇把锅盖盖上,煲粥还需要等一些时间。
他转身走到林花诺对面坐下,林花诺抬头看向他。
江遇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那些不好的情绪,整个人都像是软化了下来,一手撑着脸垂眼看着林花诺在纸上画的东西,还打了个哈欠,面露倦意。
林花诺眨了眨眼,忽地很想伸手去摸摸江遇。
而她也确实这样做了,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伸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江遇额边的一撮头发,还扯了扯。
“别拔,会秃。”江遇声音里带着几分懒散,几乎把自己柔软的一面都露了出来。
林花诺看了看江遇的头发,之前染得星空色已经褪了七八成。
林花诺松了手,又埋头在纸上画线。但是江遇家只有普通的白纸和签字笔,她不是很喜欢。
林花诺捏了捏笔杆,把纸翻到干净的反面,然后下笔很快地在上面涂涂画画。
只用了几分钟,林花诺在画纸上画了一只蹲坐在灶台边,守着锅的猫。灶台和猫是等身的设计,林花诺还细画了一下猫猫的耳朵,对猫猫品种有一定了解的都能认出这是一只缅因猫。
林花诺还没画完,江遇刚才还说了拔头发会秃的话,下一笔便把这只缅因猫的头顶画秃了一块,在很明显的脑袋顶上。
林花诺抿唇忍不住笑了笑,然后就被江遇弹了一记额头。
“再乱画下次我就把你的头发都剪了。”江遇淡淡地说道。
林花诺发出很轻地哼声,埋头继续画着不同姿态的缅因猫。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江遇的粥终于煮好了,林花诺喝了一口,眼睛一亮。
“好喝?”江遇问道。
林花诺点了点头。
江遇用手中的铁勺轻轻敲了一下瓷碗的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
江遇问道:“那你要不要留下来?”
林花诺看向江遇,神色很平静,大概停顿了十秒,然后曲着指节在餐桌上敲了一下。
敲一下是可以,敲两下是不可以。
她其实也没有选择,她无处可去。
也不能说是无处可去,而是离江遇太远的话,她觉得自己活不下去。
“那明天去买些东西吧,家里有点空。”江遇压下心中突然雀跃的心情,说道。
林花诺点头。
……
林花诺拿着江遇一件已经不穿了的帽衫站在浴室里,隔着磨砂的玻璃门,林花诺又看不到江遇了。
林花诺把衣服放在置物架上,然后走过去打开门。
江遇正好端着杯水过来,揉了揉她的头顶,道:“我在门外,一分钟敲一次门,证明我在。”
林花诺顿了两秒,又把头缩回去,关上门。
江遇站在浴室门口,听到里面的水声。
他拿了手机,把林花诺的这些症状发给许医生。
心里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一分钟的时间到了,里面水声骤停,应该是林花诺把淋雨关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