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冬坐起身来,又听见母亲对马小龙他们说:“让冬子多睡会儿,你们几个先把喜字贴上,咱家门,楼道门都要贴,然后把出小区这一路的井盖上放一张红纸,用胶带纸粘上。”
“用砖头或石头压上就行,不用粘。”这是父亲的声音。
“现在小区打扫得这么干净,去哪儿找那么现成的砖头?”母亲呛了一句,父亲立时熄火。
这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新郎还没起床?那太好了,正好拍一段起床的录影!”
“这怎么行?”
“阿姨,每一个时刻都是将来美好的回忆!”又一个陌生人,嗓音明显和刚开不一样。
我天,这是来了多少人啊?
觉肯定是不能睡了,房冬一掀被子刚要下床,一个人扛着摄像机就闯进来了。
八成又是吴放放的安排吧?
管他的呢,拍就拍吧,自己该穿衣服穿衣服。
人家没要求摆拍,一切自然点就好。
洗漱完后,亲戚们也陆续到了,还有几个邻居。
安平本地的习俗,娶亲当天除了午餐外,早上还要在家里准备汤糕,就是以肉丝、豆腐、粉条和海带黄花木耳等为原料熬制的粉汤和油炸糕,流水待客,谁来谁吃。
有相当一部份的朋亲都不会这么早赶来吃汤糕,只是中午去饭店吃一顿,来的通常都是底亲和近邻,还有在婚礼上有帮忙任务的人。
房冬吃了三块炸糕就吃不下了,被父亲逼着又吃了一块,炸糕消化慢,抗饿,父亲这是为儿子全天吃不上饭在做准备。
除了马小龙这哥三个以外,房冬还请了几个中学时关系不错、这几年也有来往的同学,他们也都早早来了,挂鞭点炮的任务就交给了他们。
三个伴郎不能干这活儿,吴放放给三人一人定制了一套不便宜的西装,被炮炸个小洞就可惜了。
吃完汤糕,母亲做最后的嘱咐:“早点去,吴家那边的同学啦、弟弟妹妹啦,肯定要为难你的,三天没大小,无论对方提多过份的要求都得笑脸相对,懂吧?”
“懂,您别啰嗦啦!”
“过了这会儿,你想听妈啰嗦也没那么多机会啦!”母亲一边说一边帮着房冬往身上穿那一套长袍马褂,穿完还得带个礼帽。
礼帽上不仅有朵花,还有两只羽翎,多亏不长,如果长一点就和《西游记》里的妖怪差不多了。
回头率绝对高。
难为情早被兴奋冲得烟消云散,从刚得知要穿这么古怪服饰时的无力挣扎到今天的欣然接受,中间几乎没什么过渡。
“咱们一定要在中午12点前到餐厅,懂吧,到餐厅之前还得回咱家坐几分钟,所以你必须在11点半之前把媳妇给我接回来!”
“尽量再早个10分8分的!”房冬等人出门时,母亲又嘱咐。
从楼里出来就有一些邻里在无组织的情况下自觉列队了,等出了楼栋头,好家伙,看热闹的人都在这儿呢。
不是为了看新郎,而是围观这支准备娶亲的豪横车队。
吴放放说过,她和父亲商量过,不要学别人结婚那样动辄就搞几十辆车的车队,影响交通,自己停车也困难,于是最终决定弄了16辆车,取16这个吉利数字。
房冬一眼就看到了车队中唯一的一辆白色轿车,不光因为它的颜色,从车的体型到外观就显得格外与众不同,房冬对车标平时没研究,真不知这是一辆什么车。
车头上的大红花和粘在车身上的绸带在白色车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鲜艳。
“你就坐这辆慕尚。“马小龙告诉房冬,这辆白车就是拉新人的。
“慕,幕尚?”没听过这个牌子啊?
“吴放放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土包子呢,宾利幕尚,这听说过吧?这是东叔专门从省城的一个朋友手上借来的,咱们安平就没有!”
“你得意个毛啊?”房冬看着马小龙摇头晃脑的样子说,要不是吴放放告诉他,估计他也不知道,今天居然跑自己面前得瑟来了。
“告诉你啊,结婚这天聪明的新郎哪怕平时是一只狼,今天也得装一天羊,我最后提醒你一次!”于光南这是红果果的威胁。
“大爷们,我怕了行不行?”
转眼来到车前,房冬这才发现,旁观的人们把羡慕的眼光从十六辆豪车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房冬礼貌地和大家招了招手,然后进了车后座。
这车里……没法形容,至少和吴辰东那辆大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一位女司机戴着墨镜坐在驾驶位上,三十多岁的样子。
她只回过头对房冬笑了笑,也没说话。
房家离吴家并不远,如果不堵车的话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实际上,安平市民对堵车的真切感受也就是这一两年才有的事,城小车少,想堵个车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做为婚礼车队,也许真的算不上庞大,但全队车辆的总值绝对是个吓人的数字,吴放放说过,虽然车不多,但追求三个字:少而精。
由于车头和车尾还要照应,路上的行驶时间自然就多了一些,二十多分才到达吴家所在小区。
穿着这身长袍马褂出自家时还很自然的房冬,到了这里就有点尴尬了,因为到了这儿还得骑马进去,马屁股后面还有一个八抬大轿,现在的礼仪公司也真够能搞的,的的确确是用了穿着旧时那种短衣短裤的八个小伙子抬的。
不过这里围观的人并没有刚才自家小区的人多,这个小区全是有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