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五月底,距离高考也没多久了。
高三的学生十年磨一剑,终于在紧张和期待中即将登上战场。
喻绯穿好行头,懒散坐在陆惊砚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根据她所记得的一丁点儿案件细节,陆惊砚似乎是被活埋的。
活埋一夜,第二夜再重新把他挖出来,残忍的分成几块,被丢在秦潭市各个区的垃圾桶。
18岁的少年。
还是国家重点中学的年级第一。
本应该有大好的前途,但偏偏被那个死变态盯上了。
少女微微低了低身,手臂轻轻抬了抬,宽大的衣袖拖着地,喻绯伸爪,有点暴躁的摁了摁已经掉了好几次的假胡子。
是的。
假胡子。
她想清楚了,世界上最完美的伪装就是直接换个性别。
虽然她长的并不像个男的,但好在她会化妆。
这是邪术之一。
喻绯摸了摸自己的大粗眉和胡子。
真不是她吹,就以她这自毁程度,就算原主亲妈现在活过来也不一定能认出这张脸。
“……”
都是为了案子。
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傻逼这么狗,鲨人这么大一顶帽子居然都要往她身上扣!
要不是因为她嫌程舟律太弱。
她应该一开始就拿钱走人,然后现在就事不关己的通过新闻看着专案组破案。
都是这该死的责任感。
她挥了挥衣袖。
巷子里幽静,也没什么光,路上更没什么人走,偶尔有人路过,看见一道士杵这儿坐着,面无表情的抱着她的小旗子,莫名有一种“愿者上钩不愿意的你爱来不来”的架势。
有人觉得新奇:“小师傅……”
喻绯简单直接的挥挥手,头也没抬:“你算什么东西。”
路人:“……”
你这话没什么不对但我就是隐隐约约觉得你在骂我。
路边的流浪猫哀怨的甩甩尾巴,从树后探出半张肥脸。
“喵?”
自己的位置莫名其妙被抢,而且这个人看起来还神神叨叨的,脑子不太正常的样子。
孤零零的猫咪一脸委屈。
然后抗议的弱弱叫了几声。
“喵……”
脏兮兮的肥猫眼睛剔透,脸上露出几分人性化的愤怒。
猫爪子恶狠狠拍地。
我恨!
但是我更怕这人把我收了!
喻绯在原地坐了好久,面无表情的拒绝了无数生意。
其实作为神仙,手相面相她还是会看的,不过稍不注意会出大事,喻绯在这方面没什么责任心,懒得自找麻烦。
少女单手撑着额。
宽大的袖口往下滑,露出一小截与面容严重不符的雪白皓腕。
她真的等了好久。
等到这胡子都快彻底垮了,她才看见陆惊砚缓缓的从拐角处出现。
还走的一瘸一拐的。
他低垂着头。
喻绯打起精神。
但并没有什么用,陆惊砚毫无情绪波澜的就从小道士面前飘过去了,完全没有被她吸引到任何注意。
喻绯:呸,小瞎子!
她手脚麻利的握住招旗的木杆,无比准确的用旗杆的尖尖戳到了对方腰部以下的位置。
并顺势勾着校服裤腰往下掉。
喻绯提前捂住眼睛,平平静静:“哎呀。”
当陆惊砚猛然回神的时候,事情已经来不太及了,宽大的校服衣摆下,两条笔直的长腿无比吸睛,方才还死气沉沉的少年瞬间就跟诈尸了似的,羞恼的回过头瞪她。
“你做什么!”
喻绯捂着眼睛:“你听我说,这是个意外……”
这地真细啊不这墙真白……
她轻咳一声。
然后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连亲妈都认不出来的人。
于是她干脆豁出去了。
躺在地上的招旗被她一点一点的拖回来,然后重新竖在自己的手边。
“呀~”
惨淡的路灯之下,喻绯的大粗眉尤其显眼。
她老神在在的捋着胡子。
然后一脸慈祥的看着对方。
对方羞红着耳尖。
跟盯变态一样盯着她。
神情非常警惕,但喻绯毫不关心。
掩在大胡子下的唇角一勾。
“我替招旗给您道个歉,对不起,它不是故意的。”
陆惊砚咬紧唇瓣:“……”
他厌恶的看她一眼,只是质问了一句之后便不再开口,看得出他并不太想与她纠结太长时间,就这么一眼而已,便想息事宁人的先离开。
他想回家。
即使家里并不比外面安全多少。
不过喻绯却没有放他走的打算,少女单手挑起招旗,玩儿杂技似的,直接将旗杆拦在对方的面前,挡住他的路。
“小孩儿。”
她声音微微冷下来。
“过来,我给你算一卦。”
她擅长看人心,更擅长的便是通过对方的行为判断性格。
与他相遇不过几秒而已,她就大概猜出了这人是个啥德行。
不敢把事情闹大,即便这样了他也选择忍气吞声。
所以对付这种人,只要语气稍微强硬一点。
对方就会乖乖听话。
果不其然,话音落地,苍白的少年隐忍的攥了攥拳头,却是乖乖顿住了。
喻绯姿态懒散,一双淡漠的眸子盯着他,淡声重复:
“过来。”
陆惊砚:“……”
他低低的垂了垂眼睛,半晌,才瞥过头去。
语气生硬而沙哑:“……我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