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岐淮宫门前。
上了马车,就听见车内母老虎,哦不,是言浔,大喝一声,“回宫!”
赶马的小厮一抖,忙不迭的挥鞭驾车离去。
看着青衣卫紧忙跟上,门前众人被扔在风里。
“完了!”最前方,穆解轶叹了句,“这回死定了!”
马车内。
目之所及,是锦褥绒毯,玉枕手炉,车内香茗缭绕,车厢四周全用油纸铺满,一丝风都不透。旁边还置了小几,上方落了羊皮水袋和肉脯干果。还有不少玩具。
仔细一瞧才发现,原来这架,正是言浔和穆解韫从北秦回来时所乘的那辆马车。
只是眼下,再无人敢懒散闲躺。放眼望去,见车内,小穆驰和他爹,正抱团缩在角落里,二人皆低着头,还是那副犯错认罚的怂模样。
对面,言浔沉面冷目,抬手一拍小几。
啪!
车内车外,众人皆颤。
“啊――”结果还不等言浔开口,小穆驰抢先一步,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哎呀!驰儿,别哭,别哭呀!”穆解韫抱着儿子,紧忙安慰,“有爹爹在,不会让阿娘打你的,别怕,别怕啊!爹爹会挡在你前面,不会让阿娘打的你的,有什么苦、有什么罪,爹爹替你受……”
说着说着,见一大一小抱在一起,双双落下泪来。
对面,言浔冷眼旁观。看了须臾,“都给我闭嘴。”
一句话,轻飘飘的几个字让角落里的两个人瞬间没了声响。
父子二子抱在一起,垂着头怂怂的坐在原地。
眸色微动,言浔:“穆驰,你给我过来。”
“爹爹~”小穆驰害怕,第一反应就是找穆解韫求救。
抱着儿子,穆解韫也怂,但是……
“言浔,有本事你冲我来!”王八殿下鼓足了勇气,冲着言浔大喊,“别拿孩子出气,祸是我闯的,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呀!谁知道齐老头会回来,还回来的那么巧。”
脑袋一耷拉,又怂了。
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言浔只说,“穆驰,过来。”
看来这回是真死定了。
穆解韫与儿子对视,顿了顿,“算了,爹爹也帮不了你了,去吧。”
松开手,将小穆驰推了出去。
一屁股坐在锦褥上,小穆驰:“爹爹!”
满脸写着:爹爹,说好的一起,出生入死,你怎能丢下我一个人?
穆解韫无言,转过头去假装在看风景。
完了!连爹爹都不帮自己了,这回是真的完了!
怯怯的回身看向言浔,发现老母亲正阴冷冷的看着自己。
“嘶――”打了个哆嗦,小穆驰嘴一嘟,缩着脖子老老实实的爬了过去。
肉嘟嘟的屁股一撅,送到言浔面前,“阿娘,驰儿知错了。轻点儿打呀!”
看着儿子的小屁股,言浔微顿,猛然抬手。
“啊!!”小穆驰闭眼大叫。
痛意却迟迟未到。
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觉得疼呢?
甜甜觉得奇怪,便偷偷睁开一只眼去瞧,看见的就只有老母亲举着手的动作。
言浔没打。
她看着眼前这个招人烦的小屁孩儿,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却终究未曾落手。
说实话,她舍不得打。
“阿娘~”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小穆驰立刻乖巧上前,扑进言浔怀中撒娇,“驰儿知错的,驰儿真的知错了。”
抬手回抱住儿子,言浔撇撇嘴,还是忍不住嗔,“你呀你,真不让人省心。”
“哈哈。”怀中小穆驰笑了,一旁穆解韫也笑了。
“哭什么哭?该哭的应该是人家齐誉才对,”方才还说没帕子的人,眼下从怀中抽出了帕子来,给儿子擦脸。一边擦,一边骂,“碰上你们父子俩。真是倒了霉了。”
小穆驰乖乖坐在言浔怀中受训。
他爹一见,也跟着移身上前,一脸讨好的笑,柔声问,“不生气了?”
转目看着他,言浔:“滚!!”
穆解韫:“……”
小穆驰:“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反转,还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如今是穆解韫被骂,小穆驰则得意洋洋的坐在阿娘怀中,冲着他爹,“略略略~”
吐舌头。
……
出宫时已是傍晚,岐淮宫离玲珑宫又太远。马车颠簸,不知不觉间便入了夜。
玩儿了一整天,小穆驰有些累了,眼下正躺在帛枕上睡觉。
言浔躺在他身侧,轻轻拍着儿子,哄他睡觉。
穆解韫坐在一旁,看了半晌,忽然蹑手蹑脚的爬了过来。
结果言浔就一个字,“滚!”
穆解韫:“……”
顿了顿,桃目一转,“我也知错了,你就别生气了,原谅我吧,好不好?软软~”
王八殿下学着儿子的模样,趴在言浔身上开始撒娇。
沉面冷目,停了须臾。言浔绷不住,一扭肩,恹仄仄的说,“哎呀!离我远点儿,别把儿子弄醒了。”
她一开口,穆解韫便知她消气了。王八殿下大喜,却不听话退身,仍旧趴在那儿,柔腻腻的说,“我离远点儿也行,那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那模样,相当欠揍。
言浔虎着脸,不说话。
“好不好嘛?”穆解韫又问,趴在那儿,粘着言浔不肯起来。
实在太烦,言浔便起身推人,压低了声音骂,“烦死人了,臭王八。”
穆解韫嬉皮笑脸,要拉着人去小几前坐。
言浔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