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晚晴过来收饺子时,见言浔和林将与二人都是一身的面粉。
皇上的龙袍脏了,宫人进来更衣,顺便放好了洗澡水。
言浔一见,不知为何小脸蹭的一下又红了。
大年三十的夜,分明还是冬日,羽昭殿内却是燥热异常,火浪一簇接一簇,半点儿也不肯停歇。
屏风后头,浴桶中,水声轻轻潺潺。
眼看着二更天都要过了,小人儿一央再央,终于得到了皇上垂怜,恩准她可以回床上去休息。
林将与穿上内服,抱着言浔去到床边,俯身弯腰,将人放下。
小人儿一骨碌,滚到了床里去。长影紧跟着上床,拉了被子来给她盖好。
二人共枕拥被而卧。
林将与抱着人问,“累了吧?”
翻了个白眼,言浔反问,“你说呢?哼!坏人。”
坏人忍不住笑,提高了被子,裹紧人说,“谢谢你愿意陪我疯,我爱你,阿澈。”
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小人儿一愣。待缓过神来时,羽睫轻垂,言浔羞赧赧的笑,说,“我也爱你。”
墨瞳微弯,林将与颔首,在她脸上轻轻的亲了一下。
今夜要守岁,三更天过宫人们会来请安,还要吃饺子,放大爆竹。
言浔和林将与都没睡,一起等着过新年。
这应该算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一起过年,那个年岁里有说不出的温暖。两个人躺在被窝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
“卿卿,”小人儿忽然说,“过了今夜我就二十了。”
“二十?”林将与眨了眨眼,不解其意。
言浔静静的看着他,开口道:“如果我的女儿身没被识破的话,明天我就可以及冠了。”
话一出口,转瞬落寞。
林将与反应过来,不觉间抿紧了唇,不再多言。
对面言浔神色不改,玩笑般的说,“等及冠之后,我就可以娶媳妇了。”
这话乍一听有点儿傻,其实个中意味只有言浔一人知晓。
小人缓缓垂目,喃喃说,“其实两年前,出征鸿天渡之前我有一个计划。”
“计划?”闻言微惊,林将与问,“什么计划?”
“按照原来的计划,我应该在鸿天渡一战上杀掉轩辕傲,顺势倾灭南越,扩大北祁国土,然后在世人面前立威称雄。”抬起头来,明眸化柔,其间一盈水光,言浔说,“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
话一出口,林将与周身一颤,震惊不已。
光阴似箭,时光如梭。不知不觉中,鸿天渡一战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再回首,环顾往事,林将与本以为言浔御驾亲征是因为野心,没想到竟是为了自己。
三年前的言浔,只是十七岁,是庸碌稚子,是无能昏君。她被迫女扮男装,以一己之力肩挑山河。
她不能像寻常女儿一般追逐爱情。但,她喜欢上了一个人,情真意切。
众臣诘难,百姓非议,世人笑看,她爱而不能,必须放手。
可她不想放手。
经过那场荒唐的赐婚一事后,她知道了林将与对自己的心意,所以……
在永安殿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言浔不停的想,不停的念,她要林将与,她要和她爱的人长相厮守。
办法只有一个。
逐鹿八方,称霸列国。
只有成为天下的强者,证明自己的势力,她才可以有资格由己由心,去选择心中所爱。
非议会掩去在实力之下。
言浔是有野心的,但风亓絮也曾经问过她。
“阿澈,你最想要的……当真是这座冰冷的江山吗?”
当时言浔并没有回答,但她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不,我想要是一方安枕,二人共卧,三餐四季,平平淡淡了此余生,仅此而已。
言浔是有野心的,但她心中的火,只为林将与燃。
明眸轻眨,玉颜笑挽,言浔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人,浅声说,“两年前如果我赢了那一战,明日我便会娶你。”
我要站在万人之巅,不要遮掩,我要在阳光下爱你。
闻言,林将与只觉鼻尖一酸,不觉间红了眼眶。
两年前,在忘川阁的那些个日日夜夜里,他痛彻心扉,绝望至极。他恨言浔心狠,弃他不顾,他怨世道不公,待他这般薄情。可如今再看,原来一切都并非如此。
没有那些多解释,方才言浔所言不过寥寥数十字,却已胜过万语千言。
你这般爱我,我竟不知晓。
林将与什么话都没说,颔首垂睫,挽笑间一滴泪划落眼底。
玉指轻抬,为他拭去了眼角的泪珠。下一瞬,言浔竟又调皮的爬到了林将与身上。
长影躺平,林将与抱着人,又哭又笑。这一刻,他柔软的像个孩子。
言浔瞧着,只觉又爱又怜,她的卿卿才三岁,还得要人宠着爱着才行。
小人儿给林将与擦了擦眼泪,温柔的笑,又捧着他的脸,低下头去……
四唇交叠之际,殿外“砰!”的一声骤响。
爆竹声中一岁除,新的一年来了。
言浔二十岁啦!可以娶媳妇啦!
小皇帝移开唇,仍旧捧着卿卿的脸,又学着少年郎君的模样,眼角勾起倜傥fēng_liú韵,笑着问,“卿卿,嫁给朕可好?”
身下,朗颜挽笑,墨瞳中一点星光,林将与也笑,温声说,“好。”
话音落下,直接抬手,一把将言浔拉进怀中,扣着她的头……
“皇上!主子!饺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