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我都说了,行侠仗义,扶危济……”
解韫这边正准备神气,话还不等说完,便被言浔凭空打断,“好了,天都快黑了。快些吃,我还等着去抓流萤呢。”
……
南城,郊外。
解韫坐在江边打水漂。横臂侧甩,薄石飞掷,轻点水面。
咚,咚,咚,咚……
见石子在水面上跳了十几下,方才没入远处江中。
入夜风吹江面,少年静坐江边。额角碎发飘动,解韫眸间褪去了放浪轻浮,转而目意幽深。
远处涟漪仍在,耳畔欢声叠起。
“快看,我抓了这么多。”
解韫转目,见言浔提着蝉翼纱走近,纱内萤灯明明。
抓了这么多日的流萤,言浔有了经验,现在也算是得心应手,任务完成的很快。
“不错嘛,出师了。”解韫开口嘉许。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言浔笑着自吹自擂,提着萤灯坐在解韫身侧。
几句笑言过后,二人无话,静坐观江。
“解韫。”言浔忽然唤了一声。
“嗯?”
转过头去,言浔看着解韫问,“你说……双双嫁给刘千武真的会幸福吗?”
对面人闻言,也转目看向自己,微微一怔。
……
白日里,在面摊的时候,言浔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双双,你还想嫁给刘千武吗?”
秦双儿闻言,遽然间红了眼眶,她停了半晌,抿紧唇点了点头。
“为什么呀?”言浔当真有万般不解,“你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嫁给谁不行,为何偏偏要嫁给他?为他葬送大好的青春不说,如今又……”
言浔本想说些打抱不平的话,可一想到又要提朱坚那个混账,怕会伤害到秦双儿,遂掩了口。叹了口气,嘟嘟囔囔的说,“如今他既然没钱娶你,你也就不必再等了,另寻个好人家算了。”
“并非所有人生来就是英雄,面对恶人谁都会怕。”秦双儿低着头说。
“那是怕吗?”言浔冷声反问。
秦双儿还想说,可她的肩头已然有些发颤,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最后勉强挤出一句,“武哥儿挺好的。”
“他不好。”言浔忍不住,厉声戳破道:“双双,何必自欺欺人呢?他怕是一回事,懦弱无能又是另外一回事。今日这种情况,你与他而言不是别人,你是秦双儿,是他未过门的妻呀!”
“他既然口口声声说爱你,难道就从未想过你受委屈的时候心里有多苦吗?他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时候……”
言浔掷地有声,可秦双儿却撑不住了,豆大的泪珠接连滚落,只见秦双儿声泪俱下,按着言浔的手不停的央求,“软软,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
言浔立刻住口,抬手抱住颤抖的人儿,低声说,“对不起,双双。”
……
二人对视,言浔静静的看着解韫,她在等一个回答。
解韫微顿,忽然反问,“什么是幸福?”
“至少在受委屈的时候,有人可以为她出头。”言浔平静的说。
“这你说了不算,要看双双怎么想。只要她想嫁,只要她觉得幸福就够了。”
“可是……”
言浔还想说,解韫却当场打断道:“这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更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刘千武不是完人,但不代表他不好。双双喜欢他。”
“双双真的喜欢他吗?”言浔反问,“还是说,只是为了完成她母亲当初许下的一个承诺?”
解韫不再看她,只摆正了身,望向江面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言浔没在反驳,只垂着头看萤灯,低声语,“子非鱼,安知鱼之苦。”
“别这样,凡事要往好处想。”解韫出言劝慰。
“我也想啊。可……”言浔抬头,“朱坚,曹文那些人会因此而心慈手软吗?他们会停止作恶吗?”
“官吏庄主作恶霸,这是什么世道?”言浔当真是越想越气,恨恨道:“等明儿我就杀过去,把他们统统就地正法。”
“你一个人?”解韫斜眼睨她。
“咱俩一起。”言浔爽快回答。
“呵,做梦去吧,我才不会和你一起去呢。”奈何解韫却表示并不想,冷哼一声后立刻拒绝。
言浔闻言,万分不解,问:“为什么?”
解韫弯腰,随手从地上拣了枚石子,漫不经心的说,“就那个朱县尊,联合曹文在欹江城作威作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在这儿,他们就是阎王爷,叫你三更死,你休想活命到五更。”
“哼!你到好。”捏着石子,吹吹灰,旋即抬眸瞥了言浔一眼,说,“还异想天开,以一己之力就想推翻腐政,还想将他们正法,你不被他们就地正法就不错了。”
“我……”言浔提着气开口,才说了一个字便又悻悻的垂下目去。
“还有啊。”解韫还在说,“你可别忘了,他们上头还有一个武安侯,这里头的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螳臂当车,蜉蝣撼树,我可不陪你去送死。”
“那,那这样就没人管了吗?让他们逍遥法外,在这儿作威作福?”言浔觉得正义难伸,好一阵窝火。
“嗐,这肯定不会,你放心。”解韫颠了颠石子,说,“要相信,好人不一定有好报,但坏人,必有天惩。”
话音落下,左手飞石。咚,咚,咚,咚……
这回,石子在江面上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