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浔在一次次失望中强撑着,她努力告诉自己,林将与还活着。但现实却一次又一次的提醒着自己,有的人走了,亦或是死了。
遽然阖目,却挡不住泪如雨下,阴影里听见少女断断续续的说,“他本来可以没事的……他是,是为了我才会受伤的……他是为了帮我引开,引开……”
言浔说不下去了,纤影抖若筛糠,她早已声嘶力竭。
不久前的那个梦,是她念,如今梦醒念碎。她崩溃了,这段时日以来,倔犟强撑的意志也跟着崩塌。
只见小人儿掌心抵地,垂头大哭,泪水滴滴,点落在地,惊溅起片片凉意。
无尽的夜,无尽的咽。
解韫没想到,自己随口而出的一个问竟会让言浔崩溃至此。
少年微怔,桃目春色一剪,不觉敛起秋寒肃色。他静静的注视着那道身影,良久,抬手轻抚小人儿的背,重复着她之前所说过的话。
“不会的,他不会死。”
话音落下,哭声骤停。言浔缓缓抬起头来,对上那双桃目。
解韫平静的看着她,褪去白日里的混账相,他一字一句,无比认真的说,“他既然敢为你死,也一定能为你活。等下去,等他回来。”
言浔闻言,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人,怯怯的问,“他会回来吗?”
挽唇轻笑,解韫抬指,拈去言浔的眼角的泪珠,那动作像极了梦中的林将与。他温声道:“会的。天也知相思苦,它不会负有情人。”
那句话,仿佛溺水时的一根救命稻草,解韫将自己从绝望中救起。
言浔没再哭了,猛地吸了吸鼻子,说,“认识你这么久,就这句,听着还像人话。”
话一出口,气氛瞬间变得轻松。
解韫收回手,轻笑一声,反口道:“我哪句说的不是人话了?”
“哼。”言浔撇撇嘴,抬手抹去颊上的残泪,然后继续穿靴。
夜色中,见小人儿扯着靴口蹬脚,可不知怎得,穿了半天,就是穿不进去。
“欸?怎么回事?”言浔只觉奇怪,挠了挠头,再蹬一脚。
还是穿不进去。
“奇怪,怎么就穿不进去了?”迷茫的眨眨眼,言浔心下想,自己不过是掉了几滴眼泪在上面,难不成这靴子缩水了。
言浔不信邪,抬起腿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猛力再蹬一脚。
那动作像是在拉弓。腿上使劲儿不够,脸上也跟着使劲儿,只见小人儿憋红了脸,使出浑身的力气大喊,“啊――”
还是没蹬进去。
言浔累的气喘吁吁,落腿坐在原地休息。
解韫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的“穿鞋表演”。停了半晌,忽然幽幽的来了句,“你……穿错脚了。”
“嗯?!”喘息声骤停,言浔呆了。
顿了顿,迟疑的垂头向下看。这才发现,左脚上套着右脚的靴子。
许是方才哭狠了,有些虚脱,言浔这会儿还有些懵。待醒过神来时,她才示意到方才的自己有多傻多憨。
“呃――”尴尬的舔了舔唇,言浔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得硬着头皮扯掉靴子,换了只脚默默再穿。
当这一切被解韫尽数收入眼中。
“哈哈,哈哈……”少年登时捧腹,指着言浔大笑说,“你这个傻瓜,你怎么这么傻呀!”
“你!你才傻呢。”
言浔恼羞成怒,直接拿靴子砸人,却也挡不住对方无情的嘲笑。
“哈哈……”解韫捂着肚子,直接笑倒了。
……
“等我一下。”闹够了,解韫拍了拍言浔的肩,随后起身,一瘸一拐的朝房内走去。
言浔点头应声,趁少年离开的间隙,掏出玉佩,在指尖摩挲。对着玉轻声说,“解韫说的对,你一定会回来的,我等着你。”
不多时,解韫自房内走出。
言浔闻声转目,见他手中提着萤灯,立刻起身上前去扶人。
解韫坐在石阶上,把萤灯推给言浔。
“给我做什么?”小人儿接过萤灯,一脸的不解。
“流萤虽美,生命却短。它们只能在潮湿干净的地方才能活的长久些。”解韫缓缓道:“我们夜里为寻光,捉它们来作灯。如今天都快亮了,也该放它们走了。”
“嗯,所言极是。”言浔会意,点了点头。
“你说萤灯美,其实放萤灯更美。”解韫微微一笑,转而挑眉道:“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儿上,以后放萤灯这种美事,我就让给你做了。”
“真的?!”灿然一笑,言浔惊喜问,“让我放吗?”
解韫面上在笑,口中却嫌弃的说,“什么真的假的,快放吧。你不放,就还给我。”
话音未落,少年作势要抢,言浔立刻举高萤灯闪躲,嘟嘴瞪眼说,“不行!你都说让我放了。”
解韫收了手,笑着没说话。
言浔美滋滋的捧着萤灯,抬手解开丝帕上的结。
蝉翼纱开落,万点萤火腾空直上,四散而飞。言浔抬眸望,见远处晨光微熹,天亮破晓;近处明光点点,萤星万盏。
夜与昼临界,即将迎来曙光。
“解韫。”言浔望着飞去的流萤,开口唤人。
“嗯。”
小人儿转过头去,一脸委屈的说,“我饿了。”
“嗯?”
少年转过头来,一脸惊讶的说,“天都还没亮,你又饿了?”
“就一个包子。”言浔伸出手指比一,急忙为自己辩解说,“我抓了一夜的流萤,跑来跑去的,费了那么多力气,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