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鋆涧,迎仙楼。
吴成书今日不比往常,才过了半个多时辰就从里面出来了。
沿街行至忘川阁前,身影猛地一顿,偷偷侧目瞥了眼门前蹲守的随行,诲明果然还在其间。
吴成书抬手摸了摸鼻子,佯装无事的从诲明身前经过,什么话也没说就朝前走去。方才转过胡同口,不想那人一个闪身,竟又朝着忘川阁的后巷拐了进去。
行过须臾,眼看着就要走到忘川阁的后门了,吴成书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目不转睛的望向前方,映入眼帘的一抹欣长的身影,此刻正扶墙而立,垂头狂吐,看模样应是又喝了不少酒。
身后情悦为其抚背却又被推开,林将与摇了摇头,示意对方不要靠近。可下一瞬,见长影骤然倒地。
“相爷!”情悦惊呼一声,忙弯腰扶人。
远处吴成书心下一紧,脚下的步子不觉向前一错。
“没事。”林将与依旧推开手,扶着墙艰难起身。如今见他面色惨白一片,不见半点血色,手覆在小腹处,强装镇定道:“地上滑,没扶稳。”
情悦知道林将与不喜与人接近,便识趣的乖乖站在一旁。
眼看着长影扶着墙一步一挪的朝里走,情悦缓步跟上。
吴成书却不再向前了,他立在原地,目意渐深。良久,垂头叹了口气。
回到厢房中,女侍端着茶水铜盆入内。林将与接杯漱口,身旁情悦将帕子在铜盆中浸湿,随后递了上去。
林将与接了,胡乱拭了把脸,直接丢开帕子躺倒在了贵妃榻上,随手一挥,要众人出去。
情悦撇了撇嘴,给林将与盖了个毯子,便拥着女侍出门。
房门一关,林将与面上的平静骤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痛苦。
额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接连滚落。他咬着牙,自行解开束带,长指探进衣服里,寻着小腹一寸一寸的向上按压。
半晌,只见那人眉头紧锁,忽然低声骂了句,“妈的,中脘穴到底在哪儿?”
……
不知不觉间,林将与昏昏睡去。
在梦中,有一只手探进了衣袍,寻着小腹,四指并拢比好距离,指尖向上,找准穴位,轻轻按揉。
一时间,林将与只觉胃部上方一阵压力袭来,紧接着略略有些酥麻之感。那种感觉无比熟悉,指腹的温度也异常温暖。
舒服了不少,缓缓睁开眼,视线中是一道同样熟悉的身影。林将与一瞬不瞬的看着前方,泛白的唇瓣微微颤动,“你怎么来了?”
此刻见对面人正坐在榻边,羽睫轻垂,探进衣袍内的小手一丝不苟的按压着穴位。
林将与动了动身,平躺在贵妃榻,望着屋顶说,“不是说要同我一刀两断的吗?”
衣袍内的小手紧随着他的动作向内移去,继续按压,人却不曾开口。
“说话呀!”林将与似是怒了,烦躁的嚷了一声。
羽睫轻抬,明眸之中莹光闪闪,言浔看向林将与,央求道:“别喝了,回家吧。”
林将与也不看她,只气呼呼的说,“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叹了口气,言浔说,“你胃不好,再这么喝下去,身子会受不住的。”
“哼!”忽然转过身来,见林将与眸间的怒色氤氲成雾,却依旧不依不饶的嚷,“现在知道心疼了,早干什么去了?”
言浔静静的看着他,抿了抿唇说,“朕一直都心疼你呀。”
“你骗人!你若真疼我,爱我,为何不选我?”林将与瞪着眼睛质问。
“事已至此,结局已定,无人能改。”言浔面色不改,声音却冷了三分。
“谁说不能改了!我偏要改,我要你选我!选我!”林将与强忍着眼泪,忽然像个孩子般蛮不讲理的嚷了起来。
手中动作一顿,言浔缓缓垂下头去,无力的说,“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错。万寿寺,你不该来。”
话一出口,一滴泪悄然滑落,林将与红着眼睛,哭嚷一声,说,“我知道。”
他委屈极了,又转过身去,将手臂抬起,盖住双眼,哭声中喃喃自责道:“我肠子都悔青了。”
这一刻,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头的悲伤苦涩,悉数涌出。林将与知道,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自己的错。
为什么当初明知道是长公主设的局还要去?为什么明知道是陷阱还要跳?现在又把事情弄得一团糟,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言浔倾身上前,拉开了林将与的手臂,看着那人哭红的眼睛,一颤一颤的吸着鼻子,脆弱无助的模样,实在是令人心疼。
这哪里还是平日里那个清冷孤傲,不可一世的相国呀,分明就是个委屈巴巴的小可怜嘛!
“哎呦呦,快别哭了!”明眸一闪,尽是疼惜,抬手为林将与拭泪,言浔柔声哄道:“瞧把你给可怜的,你是朕的心肝儿,朕选你,选你还不行嘛。”
一听这话,林将与登时破涕为笑,又撅起嘴来,面上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傲娇,任性的说,“哼!敢不选我。”
言浔没说话,又坐了回去,指尖的按揉还在继续。
二人对视,墨瞳之中水光明明闪闪。林将与忽然犯傻问,“阿澈,你说的那个穴位在哪儿呀?”
言浔闻言,指尖力道微重,示意对方说,“不就在这儿嘛!”
“到底在哪儿呀?”林将与像没听见一般继续问。
“这呀!”言浔又按了一下,耐着性子回答。
“我找不到。”林将与垂眸时是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