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一半,有意顿了顿,言沐清转目望向前方,目意欲深,说,“若是没了头目,料他们也兴风作浪不了几时。虽说眼下我们尚且还不知林贼把军队藏在了何处。不过,”
收回目光,再看言浔,言沐清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继续道:“来日方长嘛!我们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耐心。”
“那就好,那就好。”一听这话,言浔终是松开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似是有所宽慰。
见小皇帝一脸的释然解脱,言沐清莞尔一笑,又问:“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皇上对他,难道就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吗?”
“感情?!”言浔一脸不屑,紧接着又冷笑一声,“呵,朕对一个谋反逆贼能有什么感情。”
“他可是为了救你才来的。”言沐清开口,故意挑明些。
言浔却不以为然,唇角的冷又渗进了眼中,当即便骂,“那是他傻。朕略施小计,他就这般轻而易举的上了套。还屁颠儿屁颠儿赶来救驾,他以为朕会感念他情深义重,我呸!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他一个谋反逆贼,朕堂堂九五至尊,北祁国君不做,还真能为了他舍弃了这锦绣江山不成?”
言沐清一听,登时便笑出声来。这一次不同于之前的端架做派,看样子是被真逗笑了。
言浔看见皇姐笑了,紧忙又接着骂,“还说是什么天纵奇才,颖悟绝人。依朕看来,也不过如此。”
二人一路行阶而下,言浔骂了一路。言沐清听着欢心不已,笑的简直合不拢嘴。
随后又目送言浔和十五等人进入房中休息,长公主这才止了笑,缓缓放平唇角。
“姑母。”
郗呈毓走上前来时,言沐清面色已冷,转身便走。
身后郗呈毓紧忙跟上,一行侍女侍卫也跟在身后。
言沐清回身,一个眼神斥退众人。侍女侍卫立刻放缓脚步,远远的跟在身后。
郗呈毓没退,跟在言沐清身后,“姑母,欲成大事,只差一步。”
那人快走了几步,凑近了又说,“眼下林将与正被囚禁在后院的冥缘塔内。只要姑母一声令下,侄儿现在就可以去将他大卸八块。”
“混账!”谁知郗呈毓这边说的正起劲儿时,凭空竟得了言沐清一声骂。长公主骤然停步转身,对郗呈毓沉声道:“这里是佛门净地,莫要提杀生之事。”
郗呈毓闻言,立刻敛声屏气,默默垂下头去,也不敢再多言其他。
瞪了他一眼,言沐清只觉恨铁不成钢。
继续向前行去,长公主说,“如今我们身处万寿寺,佛门净地,不宜大开杀戒。至于那些人,暂且先在寺中扣留一夜,等到明日启程,回了帝京后,再行处置。再说……就算是处置,也要听凭皇上发落,哪有我们说话的份儿。”
“皇上?呵,”随口冷哼一声,郗呈毓说,“一个屁大点儿的孩子,他能懂什么?方才姑母提到林贼还有后手时,看他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慌张样儿吧。都怕成那样了,还能处置发落个什么呀!依侄儿说,这件事最后还不是都要听姑母您的指示安排。”
没想到郗呈毓自持仗着长公主的疼爱,如今竟然连当朝圣上都不放在眼里了。
他这话里话外都是捧高踩低。
这么多年来,也正是因为受了言沐清的恩宠庇护,所以郗呈毓很懂得说巧话来讨长公主欢心。至于言浔,又不是言郗氏所出,同自己不过只是名义上的叔侄关系。
再者说来,一个在八方列国中出了名的昏庸帝王。说实话,郗呈毓打心眼儿里瞧不上他。
只是,郗呈毓费劲口舌的百般讨好,到头来却只换回了言沐清的一声冷笑。
顿了顿,长公主开口,并未接话,转而说,“眼下最要紧的是要把林将与给我看住了。只要天一亮,他意欲行刺的罪名就算是公之于众了。等到那时,就算是天上的神仙都救不得他。”
侧目看向身旁的郗呈毓,言沐清淡淡道:“其他的人都不重要,就林将与,一定要给我仔细收押,好生看守,最好派重兵把手冥缘塔,一定不能让林贼有任何可乘之机,你明白了吗?”
“侄儿明白,还请姑母放心。”郗呈毓俯身,郑重其事的应了一声。
“明白就好,做事去吧。”言沐清推了推手示意郗呈毓退下。
身后侍女一见,紧忙上前来搀扶。郗呈毓半弯着腰停在原处,目送着言沐清一行人向前。
方才走出几步,言沐清似是想起什么一般,当即停步回身,看着郗呈毓说,“哦,对了。还有,明日离去之前,务必要先把寺院收拾干净,然后再将义静大师同那些僧人请回来。”
“给寺里供奉的布施福田也不能断。”言沐清搭在侍女臂上的手忽然一紧,又说,“我们在此抓人叨扰,只恐会惊扰佛祖。若是那般,我等的罪过可就大了。所以,一定要做到尽善尽美。”
“侄儿明白。”
“嗯,这我就放心了。”
长公主的队伍渐行渐远,言沐清行在最前方。当路过一处佛殿前时,再次停下脚步。长公主面朝佛殿,阖目闭眼,双手合十抵在唇边,低声念,“南无阿弥陀佛!佛祖慈悲!保佑我等今夜能够平安顺遂,百事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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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以去,如今丑时都已过半。
夜半三更凉夜冷,暖阁萦梦枕睡沉。冥缘塔内的侍卫,大多守在各自的岗位上昏昏欲睡。塔外的侍卫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