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想还不到半刻钟的功夫,小皇帝便又跑回来了。
听见身后有响动,十五寻声望去,不觉一惊,“皇上,你怎么又回……”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言浔好一阵手忙脚乱的脱外服。
“皇上,你这是怎么了?”十五上前询问。
“哎呀!不好了!相国来了。”言浔惊慌失措,一边嚷,一边将内官服脱下。“方才朕刚一转出紫宸宫门就看见他往这边来了。”
“皇上不就是要赶着去见相国的吗?如今相国人都来了,岂不正好……”
十五闻言一喜,可话还没等说完便又被言浔塞进怀中的衣服给打断了。
小皇帝转身,坐在床上蹬掉靴子,又急吼吼的嚷,“正好什么呀正好!朕才不想让他知道朕要去看他呢。快!把衣服带出去,快走,别让他撞见。”
十五知道,言浔这又是在死要面子活受罪了。当即颔首一笑,却也不嘲她,圆滚滚俯身捡起掉落在地的腰带,口中回答,“好!好!好!十五,这就出去。”
十五走时,言浔身上只穿了件内服。小皇帝怕穿帮,忙不迭的拉了被子来躺下装睡。
未几,殿外果有一阵响动。不多时,只听“吱呀!”一声轻响,是殿门被推开的声音。
殿内明烛交错间托起一道长影,身影的主人于门前站定。顿了顿,脚步声再起,声音很轻,寻着亮光朝后殿走来。
言浔躺在床上,背对着来人。小皇帝双眼闭紧,努力的分辨着背后的动静,感受到那人来至床边站定,衣袂摩擦声骤然停止。
之后,良久无声。
言浔只觉心口一紧,一时间心乱如麻,轻咬下唇,心下一遍遍的念:快说话!快说话呀!
停了半刻,来人未曾开口,反而又响起了一阵衣袂摩擦声,林将与似是俯身在拿什么东西。
未几,“皇上怎么在喝治瘟疫的药?”
话一出口,言浔心下一惊,暗念不妙。
原来方才十五走时忘了将床头的汤药一并端去。如今到好,让林将与看见,那人病重多日,本就天天喝药,如今对这汤药也是再熟悉不过。
“不是!不是治瘟疫的。”言浔惊慌,弹身而起,意欲狡辩。
“这不是治瘟疫的……”只是坐起身话还不等说完,对上那双墨瞳,一时间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见小人儿眼眶一红,本想脱口的说辞竟又被涌上喉间的酸涩给生生截住。
聪明不过林将与,瞧着言浔的模样他便明白了一切。
“你……”
林将与正想开口,言浔顿时又将委屈变成怨气,只“哼!”了一声,便气鼓鼓的背过身去,拉着锦被蒙头再“睡”。
身后,林将与看着小人儿气鼓鼓的背影,不觉间唇角一弯,那抹浅笑携来无尽欢喜。放下手中的药碗,径自坐在床边。
言浔心中恼火,一双眸子闭的生紧。感觉到身后人在拉自己的被角,小人儿登时便如同炸了毛一般,再次弹身而起,怒声嚷,“做什么?”
此刻再看林将与,一双墨瞳无神且无辜,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皇上的被子没盖好,我帮皇上整理一下。”
话音落下,见言浔一顿,面上的怒意顷刻间褪去大半,不过仍是沉目嘟嘴做生气状。
“皇上,是去看过我的,对吧?”林将与凑近,温声问。
言浔被那人揭了底,心下又是好一阵羞怒。双颊分明涨的通红,却仍是一通抵死不认道:“没有!没有!朕这般狼心狗肺,忘恩负义,朕怎么可能会去看你!”
“你说谎。”如今林将与虽是病怏怏,却也是笑吟吟,“你若没去,那为何会喝这药?”
“朕,朕,朕……”言浔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对面人一见,立刻倾身上前,手臂打开,撑在言浔身子两侧,林将与将小人儿环在床头,笑着问,“皇上也染了瘟疫,想必应该是在府上陪我了多日吧?”
“你,你少做梦了!”言浔瞪着眼睛,反口说,“朕当时人在北营,上哪儿去陪你呀!还有,谁让你靠过来,离朕远点……”
一面说话,一面推人。或许是动作太大,不想一挥手竟把袖里藏的东西甩了出来。那东西很硬,砸在言浔腿上,小人儿吃痛,骤然收声。
此时只见一块青白不分的玉佩恍然入眼。
垂眸见玉,林将与先是一顿,紧接着便恍然大悟。又是一笑,抬头调侃道:“我当时谁偷了我的玉呢!堂堂北祁君主怎么能做贼呢?”
“谁,谁,谁是贼了。”言浔忍不住结巴起来,“劳什子,还你便是了。”说话间伸手抓玉,直接向前甩去。
玉佩砸在了林将与脸上,见那人双眼一闭,却也不躲不闪。
一瞬心疼,言浔下意识的抬手关心,“啊!疼不……”但碍于面子,动作做到一半,又生生给止住了。
小皇帝假装不在意,违心的嚷,“哼!砸的好!活该!”
林将与瞧着小人儿的一系列的举动,不怒反笑,垂首自顾自的将玉佩拾起,拿在手中摩挲,缓缓道:“我都听说了。自我病中,府上来了一老一少两个活神仙,疗伤治病,细心照料,一连七日,寸步不离。我竟没想到会是你,是你带人来为我医病,救了我的命。”
“哼!朕哪有那本事啊!救你命的是沈家二小姐。”一提起救人的事言浔就窝火,“朕守在那屋子里头忧心劳力,鞍前马后的伺候了整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