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想,动作才做到一半便被管家一把按住。
“公子,皇上还没回宫呢。”那人似是知道林将与心中所想,不问自答,只是神色间尽是苦涩。
闻言,林将与终是停下动作,墨瞳微沉,其间略有苦涩。不过很快就被那抹平静所掩。
“不是说前日巡营就已经结束的吗?怎么还没回来?”
管家看着公子,面上的苦涩变作哀怯。
其实这几日,那些前来府上奉承的官员早就将言浔的所作所为尽数告知了林将与。
如今的林将与,知道言浔在得知自己性命垂危后,第一时间,竟去了太尉府邀功。不仅如此,随后还若无其事的去了风家军巡营。
她对自己简直是弃之如敝履,甚至就连得知自己醒后也只是不痛不痒的说了句,“相国可真是命大呀。”
这一切,林将与全都知晓,可如今,他竟然还一心想着去见她。
面上难过更甚,管家缓缓垂下头,“公子,皇上这般对你,你又是何必……”
他说不下去了。
林将与不作答,垂眸看着床边的药碗,故作轻松道:“没回来就算了。”
一柱香后。
管家同林将与禀报了府中事宜后方准备退下。
临行前,林将与忽然问,“玉佩可找到了?”
话一出口,管家又是一怔。
林将与自醒后便一直心心念念的要自己的佩玉。管家自然也知道他要的是哪一块儿,不过是那日苑舍成将人送回府上时,他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一块青白拙玉罢了。
只是,如今这玉反倒不见了踪影。
“还没。”管家颔首,面上一抹愧疚,“那日我将玉佩放在锦盒中,分明让那小叫花子替我送来公子房中,可谁曾想,后来小叫花子不见了,玉佩也跟着不翼而飞了。许是被那丫头给顺走了。”
林将与攒眉,“一块璞玉,顺它做什么?”
“那人是个叫花子。”管家说,“也没见过什么稀罕玩意,看见是玉器,一时起了歹念也是有的。”
叹了口气,眸间一闪失落,林将与再无一言。
……
又过了三两日言浔才摆驾回宫。
是夜,紫宸宫。
十五端了碗汤药入内,看见言浔坐在龙案前批奏折。
圆滚滚走上前去,将药盏呈上,“皇上该喝药了。”
言浔并未抬头,只淡淡道:“放下吧。”
十五抿唇停了半刻,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
二人寻声望去。
一道欣长的身影缓步走入,身影的主人形销骨立,面容憔悴,身上虽罩了件大氅却依旧是耐不住清寒的无力相。
“相国。”十五开口,面上尽是惊讶。
只是,更加令人惊讶的是,身旁言浔突然开口,低声道:“把药端下去。”
十五微怔,侧目看向言浔,只见小皇帝玉颜沉沉,俨然若冰。
那模样瞧着,让人不寒而栗,十五也不敢多言,忙回身将汤药端起,又快步朝殿外走去。
和林将与相遇时,见那人墨瞳一转,看着自己手中的药盏略有失神。
十五一走,言浔又转过身去继续批奏,其间对于林将与视若空气。
耳畔脚步声再响,由远及近,来至言浔身侧。
一阵轻咳声响起,紧接着见林将与俯身坐下,动作略有迟缓。
“你生病了?”万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竟还是在关心言浔。
闻言,坐中人笔墨一顿。下一瞬,冷冷甩下两个字,“没有。”
言浔这般冷漠,林将与却也不恼,扶着龙案的手移近了些,再问,“是不是营中太冷,染了风寒?”
“不是。”言浔冷声摔笔,抬眸却不与其对视,“相国入宫,所谓何事?”
一句话,便把林将与推的老远。
“阿澈。”他在唤自己的名字,沙哑的声音轻轻柔柔。
林将与话一出口,言浔肩头一抖,她努力沉了口,无比淡漠的开口,“在宫中应该称呼朕为皇上。”
“你……”林将与有些迟疑。此一刻,那张褪去血色的脸上也一并褪去的他的孤傲。眸间一点哀凄,泛白的唇动了动,于微弱的呼吸声间携来一句,“皇上怎么不来看我?”
随着声音落下,林将与已是低若尘埃,那句问声音很小,并不是因为虚弱,是因为伤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言浔静止在了原地。
一瞬静默,小皇帝迅速垂头去寻朱笔,埋头丢了句,“朕没空。”
那三个字太过冰冷,逼得林将与周身一颤。长指不觉攥紧了大氅,他抿唇沉默,似是在平复心绪。
其间,言浔一直垂眸批着奏折也不看他。
直到,“今日奏折多,我帮皇上分担分担。”林将与平静的开口,说话的同时已准备伸手去取奏折。
岂料,手才抬起一半,身旁又是一阵冷语。
言浔说,“不必了。”
手中动作一顿,林将与转目看向言浔,只见小皇帝面无表情的批奏。
“皇上这是怎么了?”林将与有些泄了气。
“没怎么。”
“皇上为何这般对我?我病了这么多日,皇上不来看我也就算了。如今,我这都……都主动来看你了,你怎么还……”林将与开口,声声颤抖,句句埋怨。他在怨,在怨言浔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心疼人。
话一出口,言浔登时转过身来,一双眸子分明染尽红意,却偏要逞强,强装不屑的嚷,“朕用得着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