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三爷一手捂着小人儿的嘴,一手将其拦腰抱起,也不管怀中人如何扑腾踢踹,只闷头向院外走。
“吴大人,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管家不解,站在那人身侧开口发问。
此刻再看吴成书,倾颓的神色间竟有些说不出的委屈。吴成书抬头,看着言浔被拖走的方向,半晌,才低声喃喃了句,“我不就说了她一句寒碜吗?至于这么大的怨气。”
顿了顿,那人眸色一转,又对管家问,“她当真是个叫花子?”
……
是夜,言浔依旧坐在床边守着林将与。
对面小榻上见解三爷正盘腿坐着,不知从哪儿得来两个核桃,眼下正握在手中盘的起劲儿。
手中核桃的摩擦声吱吱作响,解三爷咬紧的牙关也跟着嘎嘎作响。
“骂呀!怎么不骂了?”解三爷气的冒火,冷嘲热讽道:“白日里我见你不是还妙语连珠,巧舌如簧的在那儿‘诲人不倦’吗?用你那三寸不烂之舌将人家相国府的贵客奚落的一文不值,怎么如今还反倒夹着尾巴低调起来了?”
言浔坐在床边,似是认了错,垂头默不作声。
解三爷却不停口,冷笑一声,继续道:“哎呀呀!白日里我那小孙儿引经据典,博古通今。所言之词那叫个有理有力有节,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呀!”
“连我这个做爷爷听了,都忍不住想要给你鼓响叫好呢!”说话间手中核桃声一停,下一瞬抬手便向床边砸来。
言浔害怕,身子向旁一缩,核桃虽打在了背上,却一点儿也不疼,可见解三爷还是留有分寸的。只是,耳畔的训斥声却远没有这核桃来的轻巧。解三爷厉声再道:“你怕不是都快记不得自己还是个沿街乞讨的小叫花子了吧!”
其实自从被解三爷拉出院子时,言浔便已经幡然醒悟了。如今受训,更是俯首帖耳,连大气都不敢出。
俯身将两颗核桃寻了捡起,又见小人儿起身,毕恭毕敬的走上前去“献宝”。
解三爷斜眼瞪她,愤愤的夺过核桃。“还晦朔,还春秋,就你知道的多。”说话间,大手一抬还欲再打。
这一次言浔倒是不躲不闪,只闭紧了眼睛,准备好了受训挨打。
。。。
那阵痛意迟迟未曾落下,言浔疑惑,偷偷睁了只眼睛去瞧,此时见解三爷正拉拢着脸放下手去。
言浔心里明白,解三爷虽说同自己一直都很是不对付,但通过这几天相处下来,发现这个怪老头还是挺疼自己的。
“骂人就骂人,你骂他是井底蛙、是短目鼠,我都不说你什么,偏偏整那些个文绉绉的古语做甚?是嫌我们露的不够多吗?”只是埋怨声依旧在。
“那些……”言浔将头垂的更低,“我也骂了。”
“你!”解三爷被气得语塞。
言浔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紧忙奉笑凑近,转至那人身后为其捶肩。一边垂,一边还不忘卖乖道:“是我错,是我错。孙儿给三爷捶捶肩,三爷别气了,为了我这么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见言浔做小伏低,解三爷沉气一呼,总归是收起了愤怒。不过仍是恹仄仄的甩开肩,开口便嗔,“少在这儿给我装孙子。”
“我哪儿是装孙子呀,我是您真孙子。”言浔嬉皮笑脸,话一出口,又低着头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解三爷瞧见她笑便也绷不住,跟着笑了起来。等笑够了,又抖了抖肩,说,“欸,别停呀!正好,这几日我肩疼得厉害,正愁找不着人给按按呢。”
言浔一听,登时翻起一个白眼,手上却还是听话的按了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了,那吴大人到底是哪儿得罪你了,何至于把他骂成那样?难不成真是因为他说你长得丑?”核桃摩擦声再起。
言浔闻言,干笑两声,也不知说是好,只得应声说,“是,是是。”
“嘁,你这丫头心眼儿还挺小。”解三爷开口一嘲,又道:“好在吴大人没深究,如若不然,我等……诶!不对呀!我才想起问,你一个女娃娃,是从何处学来的书?还孔孟老庄的在这儿引经据典的咄咄逼人。”
解三爷终是醒过神来,转目看向小人儿,眸间已然多了些审视。
手中动作一顿,言浔僵在原地也不答话。
解三爷眸中的审视变作一抹狡黠,当机勾唇一笑,“小丫头,你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言浔惊慌,忙瞥目走开,随口哼了一声,反问,“身为女子就不能读书识字了吗?”
“老头。”微微侧目,“若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自称西尧臣民嘛!我可听说,西尧有个二公主,自小便是博览群书,出口能赋。不仅如此,骑马射箭、领兵打仗皆不落男儿半分,还在国中尊享‘女公子’之盛誉。怎么?同样是女子,她就能这般神通广大,换作是我,读过几本书便惹的众人疑心。”
此话一出,解三爷神色一顿,顷刻间竟有些说不出的落寞。
言浔向前走出两步也没听见解三爷反驳,不觉一疑,当即转过身去,只见老头垂目看着手中的核桃默不作声。
“怎么了?”言浔问。
“嗯?”解三爷回神,又摆了摆手道:“嗐!没事,方才听你说起那西尧二公主,我便想起我的小孙女。”
“哼,你这老头,孙子孙女到还真不少。”言浔从旁侃。
解三爷嘿嘿一笑,顿时来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