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成书说的是言之凿凿,老鸨子同文若鄢二人闻言,皆是一脸震惊。
只是他二人并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吴成书回身看了文若鄢一眼,随后将剪刀朝桌上一扔。
又是“哐当”一声,让原本呆怔的文若鄢猛地一颤。再抬眸时,望见的便只有吴成书大步流星离去的背影。
文若鄢抿紧了唇,看着那背影陷入沉思。
忽而,侧脸处传来一阵火辣的痛意,逼得文若鄢惊声尖叫,捂着半边脸侧过头去。
下一瞬,老鸨子不堪入耳的谩骂声便接踵而至,“下贱蹄子,方才那瘟生用剪子抵着要杀我时,也没见你帮着说上一句话,如今倒是这般依依不舍的看个没够。哼!你还真以为自己傍上了什么贵主儿?我呸!若没了韩大人他又算什么东西!”
――
和曦宫,宣政殿。
早朝方退,一众臣子手持笏板,三五成群的朝殿外走去。
林将与独自一人行在朝臣的最后方,走出大殿时,恍然抬眸看着不远处吴成书正停在原地,回身看向自己。
今日他虽身着朝服,可头顶发冠却已换成了铜制的,现下连胡子都不曾剃,一脸倦容,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十岁。
二人隔着人海对望,一眼对视,转瞬间,那人便率先错来眸去。
那张往日里意气风发,满载春风的脸上此一刻写满了悲切。吴成书似有踌躇犹豫,又似愤懑怫郁,紧接着撇过头去,咬了咬牙。
下一瞬,那人像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一个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一如每一次的潇洒离场。
林将与知道他想说什么。
这几日来,吴成书的惊闻轶事早已传遍了北祁的大街小巷。
现在街头巷尾人尽皆知,那日吴成书变卖家产,换了两千两现银。又拉了辆独轮车载满金银,一路从城北推到了韩菖龄府上。
他在韩府门前大叫山门。府中人开门,那人当场便将满车的金银卸在了门内,人却也不进去,只是站在韩府门外高声嚷,“听说韩家公子最近受了伤,韩大人想多做些善事为自己儿子存存福根,所以什么人都帮。不过……”
吴成书的叫喊声引来了不少围观的百姓,说到此处他还有意顿了顿,侧目环视着周遭的人群,方继续道:“韩大人这善心未免发的有些太过了吧!怎么连我吴成书泡窑姐儿的事都帮起来了。两千两。帮我买一夜fēng_liú快活,哼!韩大人好大的手笔呀!”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当即引得周遭人哄堂大笑。
吴成书立在笑声间,面上划过一抹不屑,看着韩府的管事,当即又抄着手环抱于胸前,冷声说,“告诉你家老爷,他的好意我吴成书心领了。不过,这些钱恕我万不敢收,你们还是拿回去吧。”
吴成书这事做的够绝,丝毫不给韩菖龄留面子。更是当着全城的百姓的面,不仅拒绝而且还将其狠狠的羞辱了一番。
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以最快的速度,最大的传播力向世人证明自己同韩菖龄没有半分勾结。至于为什么这么急,如今他于林将与对视便是最好的回答。
林将与明白,吴成书也是心高气傲的主儿。之前文若鄢的事一直是他心里过不去的坎儿,他虽在心里认自己这个朋友,可是心结,傲气,尊严,统统逼的他犹豫踌躇,不敢上前。
如今看着吴成书渐行渐远,林将与忽而挽唇轻笑,口中喃喃起一句,“这么倔。”
林将与话音未落,身旁便有一道人影闪过,余光中见一人对着自己毕恭毕敬的俯身行礼,温声唤,“相国。”
墨瞳流转,侧目看向那人,彼时,见身侧人穿着朝服的身姿很是清瘦,一双手平举端在身前,礼毕过后,挺身抬起头来。下一瞬,便是林将与淡淡的声音响起,道一声,“宋忱。”
“有日子没见宋大人了。”林将与还是第一次如此主动的同他人寒暄,只是这冰冰凉凉的语调到还真是让人暄不起来。
至于宋忱这边,听着林将与冰冷的热络却并未感觉丝毫的不适,只是颔首点头,回笑说,“下官前些日染了风寒,所以告了假。”
“哦,原来如此。”林将与佯作一抹惊讶,一抹关心,问,“那好些了吗?”
宋忱躬身回答,“已经大病痊愈了,多谢相国关心。”
“真是巧了,宋大人这边病才刚好,韩廷尉那边就接连称病告了假。怎么?难不成是从宋大人这儿染去的?”清冷的声线中夹杂着一丝戏谑。
林将与这分明就是话中有话。
宋忱闻言,身形微顿,他知道林将与这是在故意试探自己,不过那人却也不恼,只是认认真真的作答说,“相国说的这是哪儿的话,吴少卿大闹廷尉府的事如今早已是尽人皆知,韩廷尉也是不堪受辱才气倒在了家中,这与下官可没有半点儿关系。”
宋忱所言虽说是歪曲事实,但是确也不假。经吴成书这么一闹,如今帝京城里也是议论纷纷。
明眼人都看得出,韩菖龄一个小小的廷尉是从哪儿得来这么多钱为吴成书贿赂妓院老鸨的,这分明就是有贪污受贿之嫌。
一时间,咱们“芳名远播”的韩廷尉,平日里廉政清明的人设形象也是岌岌可危,险些崩塌。
好在韩菖龄反应够快,马上发动人脉,煽动群众开始四处散布谣言,往吴成书身上泼脏水。说是自己见吴成书沉迷女色,所以出言规劝了几句,谁曾想那人非但不听,竟然还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