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了!杀人了!苦水村的人要杀人了!”
李老栓飞一样路过众人身边,跑进了屋子中,把门死死地关了起来。
这边还是一头雾水呢,村委外就传来了喊打喊杀的声音。
“李老栓呢?”
“给我出来!”
“李老栓?”
听到这喊打喊杀的声音,屋里的李老栓靠着门坐下,忍不住蜷缩起身子。
“咋了?”
“你们什么人?”
“想要干啥嘛?”
外人都打到村子里来了,涌泉村的人也不能认怂,别看平时的时候李大有和马喊水相互之间不对付,但是有外人在场,两人还是迅速站到了一起。
双方之间互相推搡了一番,谁也不让谁。
人群后面,周游一把拉过了得福,对他说道:“看这架势,水花应该也和得宝一块跑了,你赶快沿着铁路去追,告诉水花,不愿意嫁的话,就让她先去县城,这里有我顶着。”
周游没有说放水花出去打工的话,现在仅仅是九一年,国家上一次的严打,已经过去了好多年,社会治安已经不如前几年稳定。
水花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独自一人在外,被人卖了,跑都跑不了。
“千万不要让她独自出去,她一个姑娘家,跑到哪都不合适,不想让她回来,就先到县城去躲躲,这事回头咱俩再合计。快去!”
得福还想说什么,被周游推了一把,骑上自行车,从人群外绕了出去。
“都别吵了!”
目送得福离开,周游挤到前面,站到了张主任的身边。
“你们想干啥?跑到额们村打人来了?”
关键时刻,还是得马喊水这个村主任站出来。
“你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额们就找李老栓,李老栓,你给额出来!”
安永富的舅舅心中也是怒火中烧,他外甥安永富,眼看这么大了还没有媳妇,一帮亲戚给凑了彩礼,今天高高兴兴的来接亲,没想到新娘子却不见了。
这事他们找谁说理去?
“额是涌泉村的村主任马喊水,你有啥事跟我说!”
马喊水挡在安永富舅舅身前,寸步不让。
“那额就跟你说说!额是苦水村安永富他舅舅,这个李老栓,他骗婚你们知道不?他收了额家的彩礼,说好今天来接亲,额们人来了,他却反悔了!咋了,咋了,咋了?你们村看不起我们村是不是?”
事情说完,马喊水的脸色也苦了起来,人家说的没错啊,彩礼都收了,哪有悔婚的道理,这事他们涌泉村不占理。
“李老栓,你真悔婚来?”
这事很简单,三言两语就能问清楚,水花跟着得宝跑了,所以这事归根结底,还是得宝的错。
这就是马喊水的想法,哎呀,他把帽子拿下来,有些烦躁的摸了摸头发,这事闹得,怎么办才好嘛!
被马喊水呼喝了几声,李老栓畏畏缩缩的从屋里走出来,也不敢过来,就躲在人群后,靠着墙蹲了下去。
水花的不幸,从她是李老栓的女儿,就已经是注定的事了。
“这事额听明白了。”
这个时候,周游突然站出来说道,他摊了摊手,“先不提水花去了哪里,你们这是接亲不成,变成抢亲了。”
“哪里来的娃娃,你说啥呢!啥叫抢亲,额们给了彩礼,这水花就是额们苦水村的人了,现在水花被李老栓藏起来了,想把额们的彩礼钱眛下来,额告诉你们,没门!”
“好,你既然说彩礼,那咱就说说彩礼的事,你们答应的彩礼给齐了吗?”
安永富的舅舅没想到周游会突然提这件事,他的心中立刻就是一慌。
周游提起彩礼的事,自然是有原因的,昨天他就已经听说了,安家答应的彩礼是一口水窖,一头驴,两只羊,两笼鸡。
可是据周游所知,安永富自己都没有水窖,直到和水花结婚好多年后,才有余钱挖一口水窖。
水窖对于苦水村和涌泉村这样的地方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这个地方长期缺水,能有水窖的,都是富裕人家。
安家要是有这个能力,早就给自己家建造一口水窖了,水窖可不是随便挖一地土坑就行的。
安永富的舅舅也没说错,彩礼确实给了,一头驴,两头羊和两笼鸡,这些东西都先给了,但是水窖的事,可没有兑现。
周游看山海情的时候,对这件事压根没有交代,所以据他猜测,应该是水花答应嫁给永富之后,生米煮成熟饭,安家直接不愿意兑换自己的承诺了。
李老栓为人又胆小,被一吓唬,也就不了了之了。
九十年代的山沟沟里,思想还是很落后的,已经许了亲的人,不管是反悔,还是离婚,都是要被人看不起的。
如果水花敢离婚的话,绝对会被村里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她是没人要的破鞋。
这不是周游能够改变的事情,他没办法现在就改变这些落后的思想。
所以这也是得福知道水花许了亲之后,就算不甘心,也放弃的原因。
不要用现代的思想去看待九十年代的事,而且这还是西海固地区的山沟沟里,越是穷苦的地方,越是看重这些东西。
除非是水花就这样离开涌泉村,永远不回来,在外面开始新的生活。
话归一头,安永富的舅舅脸色显得非常狰狞,他冲着周游大声吼道:“谁说额没给彩礼的,你问问李老栓,额们的彩礼他收了没有。”
所有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