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屋子里只剩自己,陈安才目光有些恍惚地盯着自己的腿。
一年了,足足一年了,他的腿一点起色都没有。虽然他早就知道在这个时代自己的腿不可能好起来了,可真要认清自己变成了废人的事实,陈安心里还是痛苦不堪。
为什么?为什么是他?为什么给了他那么大的机遇,又让他变成一个不能行走的废人?为什么!
垂下脑袋,久久,干净的青色布料上湿润了一片。
“文文他们到了么?”第二日吃过早饭,陈安问刘宪道。
“应该还有一会。”看了陈安一眼,刘宪低下头。
“行。等他们过来了直接来我房间。”点点头,陈安说完回了房间。
等下午长宁过来的时候,发现院子里没有苏文和刘水的身影,不由疑惑地看了眼刘宪。刘宪朝长宁‘嘘’了一声,然后向陈安的屋子抬了抬首。长宁眉毛一挑,悄悄走到窗边,屋子里陈安坐在轮椅上,正教着两个小家伙写字。
目光平静,眉眼柔和。
长宁眼睛一弯,什么也没有说,又悄悄走了。
什么做木匠,什么上了一年学没学会?这些自然都是骗人的鬼话。五岁的小孩子,你能指望他真学会什么?一切都是慢慢积累的过程。但长宁必须摆出这样一副愚妇的态度。
只有这样,才能让陈安看在苏文这一年来时时陪伴他的基础上,施舍一点怜悯之心。改变长宁对苏文的安排。
当然,只要他接手了这个摊子,就一定会将苏文如弟子般教导下去。
毕竟,如今的陈安也没有其他选择。他已经不能自由行动了,之前所有的愿望、抱负,全部成空。他需要一个接班人。
但以他现在的状态,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妻子并不容易。更不用说陈安不是那种轻易将就的人。
所以,他的选择只有面前的孩子。无论是苏文还是刘水,只要他选择了其中一个,这对长宁来说,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
“娘,文房四宝都准备好了,户籍也没忘,您放心吧。”站在门口,苏文有些无奈。
“行,那你们快去吧。考试的时候不要紧张,不会就算了,咱们还小,以后有的是时间啊。”
看了眼天色,时辰确实不早了,长宁不再耽搁,赶紧叮嘱了苏文最后两句。然后站在门口目送着苏文在刘宪的陪同下,背上桌椅,提着考篮去往县衙大堂排队。
十三四的少年郎,身姿挺拔地走在初春的暮色里,气势高昂,显然对这场考试充满了信心。
七年前,自陈安说要亲自管苏文的事情后。就开始带着苏文读书识字。后来见苏文在读书上虽然进阶缓慢,但灵性十足,于是教导的更加用心。后来还特地花大价钱请来一位秀才教导。
果然,在张秀才的指导下,苏文学习更加迅速。于是决定参加今年的考试。为此,长宁还特意在县里租了一个房子,以便照顾苏文。
县试分五场,一天一场。
等苏文考完试下来,长宁什么也不问,直接让刘宪背着苏文回到租的房子里,让他好好睡一觉,然后第二天直接带着人回家了。
按张秀才的说法,只要苏文考试时心态放稳,还是很容易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