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城市永远不会只局限于城墙之内的地方,在天益城城墙外的空地上,就蔓散落着一大片的民居和集市。
路上这些小贩和菜农们,奔劳的目的地大多都是这儿。
在这儿,会有城里那些拥有自己铺面的大商贩来将他们的东西中最精华的部分挑选走,拿进城里,加上一大截价钱,轻轻松松就卖出令人艳羡的价格。
他们虽然羡慕,但没办法搞定吃人不吐骨头的城门税丁,只好看着那个神秘诱人的城门洞口,想象着洞内的风光,留下羡慕的口水。
没钱,有些洞压根就不敢进,也进不去。
在大商贩来选过一轮之后,附近的居民便会来买走剩下的部分,虽然价格砍得很凶,但依旧有着微薄的利润。
能卖完就是幸福的,他们便可以拿着微薄的辛苦钱,在同一个集市上其他的一些商家换取一些必要的东西,最后渴望地看上一眼高大繁华的城池,转身回去自己那个贫瘠逼仄的家。
然后来不及过多的休息,就需要准备下一次的出发与回归。
城里和城外,富裕与贫穷,不同的世界里,日复一日从来不是一个意思。
道路两旁的摆满了小摊位,人群在其中流动穿梭,忙乱却充满了生气。
忽然间,马蹄声和呼喝响起,伴随着长鞭抽动的声音。
抬头望去,一队黑骑从城门方向冲出,沿着官道,瞧见前方的人群也并未减速。
四周的人们似乎也早已习惯这样的场景,沉默又迅速地朝着两边躲避,熟练得让人心疼。
但,遗憾的是,不是所有人的身体都跟得上自己的脑子。
一个正挎着菜篮子出来买点便宜菜的姑娘就在情急之下被人群和自己的裙摆绊倒在地,一时爬不起身,而不远处,蹄声带着嘶鸣,已经冲到了面前。
姑娘的瞳孔中,放大的不止有骏马,还有绝望。
千钧一发之际,人群中,一个长衫男子猛冲过去,挡在女子身前,挺身而立,两手张开,目光平静而决绝。
他大喝一声,“官道之上,安敢纵马行凶!”
一身正气,端的是令人敬佩。
对面的骑士回应他的,是一记不假思索的鞭子。
长鞭在空中甩出一声清脆嘹亮,眼看就要抽到男子的身上!
骏马去势不停,眨眼间就将会撞上单薄的男子!
同时,必然也要将身后那个女子连带冲翻,踏碎血肉。
不少心理承受能力差点的人都于心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所以他们也错过了那一阵风。
一阵轻轻拂过的风将二人带到了边上,等风停,露出了一个青衣劲装的少年身影。
可惜身背着一柄大刀,装扮也不是那种飘然出尘的白衣长衫,否则众人都要以为是天上谪仙人显圣了。
与此同时,整个马队毫不减速,一冲而过,领头之人连看都没看一眼。
惊魂未定的姑娘看着两个仗义相救的男人,感动不已。
她先朝着那个身着长衫的男子深深一福,“多谢公子仗义援手,如有来生,愿做牛做马以报公子恩德。”
正后怕得有些腿软的男子努力站直了身子,看着姑娘那张清秀的脸,心中小鹿忽然欢快起来,谦虚道:“姑娘言重了,这都是我辈读书人应该做的。”
他还想多说两句,那个姑娘就已朝他再次一福,然后转向了陈三更。
身子柔软,嗓音柔弱,“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愿常伴公子左右。”
长衫男子:......
陈三更:......
“咳咳,姑娘言重了,在下乃外乡人,偶然路过贵宝地,举手之劳姑娘无需挂怀,快快买菜去吧。”
陈三更连忙委婉地拒绝道。
那姑娘还待要多劝上几句,就听见人群中响起一阵惊呼。
“不会吧?居然下马了?”
“这是骑兵改步兵了啊!”
“骑在马上看不真切,这下了马就看清楚了,有点黑啊!”
“你这不是废话嘛,王家的黑衣护卫能不黑么!”
“嘶!你是说他们是王家的黑衣护卫?这么厉害,为什么要怕那个胖子?”
“是啊,那个胖子长得跟闹着玩一样,额头上还有一撮毛,哪像什么大人物啊!”
“见识少就闭嘴吧!仔细看看人家穿的衣服!”
“我看一个男人穿的衣服干嘛,女人穿衣服我都不想看。”
......
当陈三更扭过头,耳中传来这些五花八门的言语,一副惊人的场景出现在他的眼前:
吴春雷安坐马上,神色淡漠,方才还嚣张得不可一世,视人命如草芥的黑骑护卫尽数勒马下鞍,牵着马小心又恭敬地从两侧走过。
朝阳初升,金光在吴春雷的身后亮起,他高坐马上,两旁是低眉顺目的马队,四周是围观的人群。
绣衣使的声威,恐怖如斯!
......
风波过后,姑娘恋恋不舍地失落而去。
长衫男子也朝着陈三更拱手道:“鄙人刘昭明,多谢兄台救命之恩,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陈三更笑着摆了摆手,“区区贱名无足挂齿,兄台不必客气,不过下次救人还是量力而行的好。”
刘昭明把腰一挺,朗声道:“吾辈修的是一身浩然正气,舍身取义又有何妨!”
惹不起,告辞......陈三更不再劝说,拱手道别。
......
城门口,那些恶狠狠地收着过路钱的兵丁们一看吴春雷的衣着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