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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时辰在起伏、呼喝与喘息中很快度过。
陈三更扭头回望,忽然瞥见了满脸痛苦神色,牙关咬得紧梆梆的小五儿曹裕,连忙勒住缰绳,翻身下马,一脸心疼地将小五儿抱下来。
“你这孩子,扛不住了就说啊!”
小五儿清澈的眼神里满是倔强,“我能行的,不会拖你们后腿。”
陈三更忍不住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拖个屁的后腿!哪儿那么多小心思。”
洛青衣见状顺势道:“那大家也都歇歇吧。”
众人都将马儿栓到一旁吃草,花笑晨直接顺势瘫在一旁的草地上,“可算是歇气了,累死爷了。”
看样子,小五儿要是再能扛一点,他多半就要忍不住开口了。
八风和尚嘿了一声,“你这不行啊!”
花笑晨辩解道:“我这是劳逸结合,不像你们那样蛮干!”
吕凤仙在一旁毫不留情地拆台道:“这还是之前练过几天的,我们刚从安水城出来的时候,有人才一刻钟就喊不行了。”
花笑晨:......
刘昭明笑着调侃道:“我记得大哥说过,但愿人长久,此事古难全啊!”
“这跟长有什么关系!”花笑晨大声抗议。
在一旁听见聊天的陈三更偷偷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洛青衣,扭头怒斥道:“二弟,你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呢!”
......
天上的风云变幻得如同女人的脸、男人的心,众人停下来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但当歇了一小会儿,乌云就开始堆积,天色迅速就暗了下来。
“糟了,要下雨了!”
吕凤仙抬头看着天色,忧心忡忡地道。
八风和尚挠了挠光头,“对啊!我们没带雨具啊!”
“醒醒,你是修行者!”刘昭明没好气地提醒着当武夫当习惯了的八风和尚,“该担心的是我们。”
陈三更看着洛青衣,“你乾坤袋里有雨具吗?”
洛青衣遗憾地摇了摇头,“我们抓紧赶路吧!看看前面有没有什么避雨的地方。”
“好!”陈三更立刻起身,但旋即又看了看小五儿,对洛青衣道:“这样吧,你们策马先行,我背着小五儿赶来找你们。”
“不用,我还可以的!”小五儿连忙站起,被胯间的疼痛扯地眉头一皱。
“小五儿你别逞强了。”
洛青衣轻轻拍了拍小五儿的肩膀,她知道陈三更的身法,也不多言,从乾坤袋中取出两块玉佩,将其中一块交给陈三更,“这是子母玉,你我但凡有什么情况,五十里之内,捏碎玉佩,另外一人就会有感应,可以快速赶到玉佩破碎的地方,前方二十里有一处大镇子,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就在镇子上最大的那家酒楼汇合吧。”
陈三更接过玉佩,“酒楼人多嘴杂,要不要换个地方?”
“也行。”洛青衣点了点头,“你觉得什么行当好?那个镇子基本都是我们青眉山的产业。”
打扰了......陈三更悻悻道:“那就还是酒楼吧。”
目送众人远去,陈三更牵着小五儿慢慢走着。
以他的身法,根本不用着急,等雨开始落下来,估计也来得及赶去那个镇子,不至于淋成落汤鸡。
小五儿情绪还很低落,虽然如今他已经慢慢被这个活泼而温暖的团体所接纳,不用时时刻刻担心着被人排挤和虐待,但少年郎那种自尊自傲且自强的心思,让他很不愿意接受自己成为了一个团体的拖累这件事情。
陈三更见状便有意开导,笑着主动跟他聊着天,“我看你最近都在看书?”
小五儿嗯了一声,低声道:“都是些儒拿给我的。”
陈三更有意开导他,笑着道:“那你看完有什么感悟吗?”
“有好多,比如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是以君子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
陈三更听得头都大了,连忙道:“你不是儒生,不用学那些刻板的教条,只需要理解其中的道理。这礼法之道,万勿拘泥刻板,否则便有迂腐之嫌。于心,秉持仁义道德,于行,当有礼有节,豁达从容,仁礼一体,便足够了。”
小五儿茫然地点了点头,很显然对他而言,陈三更讲得太过笼统,又太过缥缈,听得懂字面意思,但无法理解具体含义。
陈三更抬头看了看天色,“就拿此刻举例子吧,这天要下雨了,大家的反应是不一样的,有人带了伞,就可以不慌不忙;有人虽然带了伞却生怕打湿了鞋子,于是慌慌张张;有人没带伞,但看见别人有伞,就去抢了过来自己打;有人没带伞,就四处找地方躲雨;还有人没有伞也没找到躲雨的地方,被淋湿了就指着老天骂骂咧咧......礼法也不会告诉你在这时候只能怎么做,你只需要用从礼法之中得到的那些仁义道德,知道哪些是不对的,哪些是可行的,然后做出符合自己本心的选择就够了,这才是你刘大哥给你的那些书最好的用法。”
小五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抬头好奇道:“你会怎么选啊?”
“我?”陈三更一愣,忽然一滴水落在了自己的眉间,他抬起头,看着豆大的雨点从天而落,“我不选。”
小五儿眨了眨眼睛,“不选?”
陈三更微微一笑,开口道:“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