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明月当头照,
四下悄然闻蝉鸣,黑漆漆的夜里,只有裹着顾小小的被面反射出粉红色的珠光在高高的房梁上有规律的上下跳动着。
顾小小的脑袋倒挂着,随着黑衣人奔跑跳跃像个皮球一样上下颠簸,可能是她神经太大条了,可能是感觉这个黑衣人没有什么恶意,又或许是她太累了,此情此景之下,她竟然睡着了!还断断续续的打起了呼噜。
*
等顾小小砸吧砸吧嘴从睡梦中悠悠转醒的时候,外面太阳已经挂在正中央了。
“我这是在哪?”顾小小揉着眼睛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破庙里,正对面就是一个佛龛,上面也不知道供的是哪位尊神正手持宝剑用青面獠牙的尊容怒瞪着顾小小。
顾小小发现手边摆着一套粗布衣服,于是穿上站起来打开摇摇欲坠的大门,门口台阶上正坐着昨天晚上那个黑衣人,黑衣人背对着她,也没回头,却听他说道:“丫头,你那睡相怕是嫁不出去了呦。”
顾小小心里琢磨道:这位爷是谁啊?整得好像跟我俩挺熟似的。
黑衣人回过头来,鞋拔脸,络腮胡子,浓眉大眼,鼻若悬胆,冷不丁一瞅面相有点儿凶,这人顾小小还真认识。
“李三大爷!”
李三咧嘴一笑,“嘿,挺好,你还记得我。”
“您救了我?”
“这不明知故问么。”李三转过头去继续忙活自己手里的活儿。
顾小小走到他面前一看,原来李三手里掐着一只鸡脖子正在秃噜鸡毛。
自从使馆界牢房一别之后顾小小就再没见过李三,她很奇怪他怎么会好巧不巧正好撞上自己临难并出手救了自己。
顾小小蹲下主动接过李三手里的活儿学着他的样子拔鸡毛,“李三大爷,您啥时候儿从牢里被放出来的啊?”
李三嘴里叼了一根草,一边儿津津有味儿的嚼着草根儿一边用胳膊肘支着身后的台阶,栽楞个身子懒洋洋的回道:“嗨,住够了就自己出来了呗。”
顾小小诧异的问道:“自己出来的?自己走出来的?没人拦着您?”
“他们倒是想拦,那也得拦得住算呐。”李三用小拇指扣了扣鼻孔,挖出一大块灰黑色的埋汰东西,他大拇指随手一弹就把那块东西弹了出去,顾小小感觉一阵劲风擦着自己的脸嗖的一下蹿了过去,然后听见身后咔嚓一声,顾小小回头一看,好家伙!一块木板竟然应声断成了两半,那断口处的木屑还在阳光里飘飞呢。
“高...”顾小小结结巴巴的赞叹道:“高人呐!”
李三懒懒散散的打了个呵欠说道:“嗨,不是我故意显摆,就是力道没控制好罢了。”
顾小小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请您收我为徒吧!”
“嗨,不提那事儿,先吃饭,吃饱了再说!”
李三说完就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后面的灰,然后挤拉着鞋走回破庙里,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打雷一般的鼾声。
顾小小看着手里的秃毛鸡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同道中人的意味。
只有同是天涯共吃货的人才知道,这年头想要弄到一只鸡有多难。
顾小小把鸡毛摘干净,然后就地刨出一些黄土和上水搅成泥均匀的裹在鸡身上。
厨艺好坏是衡量一个吃货是否合格的不二标准,会吃不会做的那都是假把式,光会做不会吃那都是傻把式,只有会吃且会做的才能对得起“吃货”二字。
在缺少调料和工具的前提下,**...呸,做一只鸡...呸呸,烹饪一只鸡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它做成叫花鸡,这是稳扎稳打的做法,鲜少翻车,更何况食材这么新鲜,肉质紧实有弹性,上手一模就知道肯定是吃农家饭长大的溜达鸡,那么翻车的可能就更小了。
架上柴火引燃之后把裹好泥的鸡直接丢进火里煨烤,等到泥干肉熟再拿出来剥去泥壳香气立马就出来了,光闻着味儿口水就要出来了。
顾小小忍着馋把鸡拿进去,李三侧躺在一堆稻草上,他眼睛紧闭,鼻翼却一抽一抽的,顾小小把叫花鸡捧到他鼻子底下然后轻声说道:“大爷,饭得了,起来吃吧。”
李三一个骨碌坐了起来,眼睛盯着鸡肉眼珠子转了转却没动,“丫头,我可得提前跟你说好了,我李三不收徒弟,这鸡肉我吃了也是白吃。”
“瞧大爷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这只鸡是您打来的,我就是把它煨熟了,也没出多少力,这鸡合该就是您的,您要是大方呢,我就跟您沾光吃上一口,您要是不匀我,我也没处挑你的理去,这跟您收不收我做徒弟这事儿一点儿不搭边儿的。”
“好,好丫头,通透。”李三早就按捺不住了,一把夺过那只叫花鸡来掰下一个鸡腿塞给顾小小,然后抓着剩下的大半只鸡囫囵个的啃了起来。
李三吃的满嘴流油那叫一个香啊,顾小小可怜巴巴的抓着那只鸡腿小口抿细细品着,生怕吃太快来不及留住口齿间的肉香就吃没了。
这一只鸡把一老一少吃的心满意足,李三抓起腰间的酒葫芦仰起头咕咚咕咚灌了两大口酒,然后用手被在嘴上胡乱一抹,嗝嘎打了个酒嗝。
“二锅头?”
李三眼睛一亮,“丫头懂酒?”
顾小小说道:“去掉酒头和酒尾,只取第二锅味道最醇厚的酒装在罐子里密封藏于地下,酵化之后口感浓而不烈醇厚绵香,因此而得名。”
“不错。”李三盯了顾小小两眼说道:“丫头,你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