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秦氏一直闭着眼躺在床板上,若不是胸前浅浅的起伏,还以为是丢魂挂了。
夏半知守了一会后,叮嘱些话便要去那位莫大牛家。然翠花送出门,不一会儿,两人又一同回来了,怀里一人抱着床大棉被。
“谁送来的?”
“是元修兄。”夏半知边走进房边笑,“刘阿婆家只剩他们祖孙二人,多余的被褥都存在箱里,晓得我们出来,刘阿婆就让他送来了。”
“她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翠花感叹,“骂人的时候可凶可凶了。”
我笑道:“所以人不能光看表面。就像哥哥,别人都说他混账,但我觉得他是世上最好的哥哥。”
这时候的人受到的情感教育是内敛而坚贞,对我这种宣之于口的开放表达方式,都是多有羞涩的。
夏半知被我说的红了脸,将刘元修送来的被褥铺到另一个房间,又把火盆端过去,看都不敢看我的说道:“你们睡那边,元修送来的被褥又大又厚,暖和些。我身子抗冻,睡这边就好。”
我没反对,心里觉得暖乎乎的。
原主的记忆里为什么就只记住了他的浪荡和不修边幅的坏呢?
果然人还是要有一双发现真善美的眼,若被蒙蔽,感受的就只有苦难。
换完房间,翠花栅好门窗,最后缩进被窝里。
头一次三个人挤在一张不足一米五的木板床上,稍稍动一动就感觉冰冷刺骨的风往里灌,然后不知不觉的挨紧了些,彼此互相取暖。
翠花躺下后,发出感慨道:“姑娘,我觉得你有这样的家人,真幸福。夫人、少爷、二姑娘都是顶好的人呢!”
我捏了捏她的鼻子,“有你也幸福。”
翠花嘻嘻的抱住了我的腰,而我翻过身抱住秦氏,“这些都是娘的功劳,虽然没教过我们知识,但娘教会了我们这个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什么?”
我扭头嗤到翠花脸上,“爱呀,笨蛋!”
秦氏动了,在外边的雪夜透进屋中的微弱光芒下,我看见她湿润的眼睫轻轻颤抖。
我紧了紧手臂,在她耳边轻轻道:“谢谢你,娘。”
奥古斯狄尼斯说过,在任何情况下,遭受的痛苦越深,随之而来的喜悦也就越大。因为极度的痛苦是精神的最后解放者,磨难会使人学会珍惜。
我庆幸我最终坚持了这条生命,遇见他们。我希望他们顺遂,但也不害怕他们经历磨难,因为他们需要成长。
以前我都是一个人睡,哪怕和男朋友上了本垒打,完事后也隔着一臂的距离,我以为我会失眠的,不想这是我穿越以来睡的最好的一个觉。
秦氏起得很早,眼睛肿的只剩一条缝,可她没有再哭,而是挽起袖子和翠花一起打扫,宛若一只勤劳的小蜜蜂。
翠花学着我的口气,说上一两句笑话,可能不够自信,不够无耻,没有效果。
头一天夏半知不知从哪抱回一摞纸,便再也没有出去,因为这过年节的不提礼去别人家窜门,终归不好。
夏侯明没来找过我们,夏雨来过几回,但我坚持不开门,秦氏对我生气也没开,我不好对她说明缘由,所以她三天都没理我了。
酒楼门铺打扫干净后,就十分无聊。这日我吃过午饭后,问夏半知每天在房里写什么,他神神秘秘的不说。所以下午我趁他上茅厕时,悄悄的溜进了他的房间。
“月小娘子娇吟一声,赵姜身下如决堤之洪,手紧握住那一团柔玉……”
我脑门掉下一排死黑死黑的线,手里拿着夏半知最后写的一章激情篇,抬头看向怔在门口的某人……
呃,我该说什么?
“哥哥……好文采!”
夏半知又羞又怒,冲过来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纸,“谁让你进来的?”
看哥哥写的小文,感觉好怪。
我嘿嘿一笑,在他杀人的眼神下准备弯腰闪身离开,可走到门口,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回头问道:“哥哥,是写了这些卖钱的吗?”
夏半知表情复杂,“你、还不滚出去!问什么问?”
“我有更好的故事呢,哥哥,要不换……”
“出去!”
夏半知也不晓得是羞的还是怒的,脸色特别吓人,我缩紧了脖子逃也似的跑出去,心想还是做了思想沟通后再说。
这种写文的事在前世也算不得光彩,何况是现在。
然接下来几天,又下起了大雪,夏半知连吃饭都不出来了,只让翠花送到房门口。
我左思右想、苦思冥想,咬了咬牙诱骗翠花支了个火盆在房门外的檐廊下,美其名曰赏雪、赏美景。
“姑娘,我要进去,快冻死了,你别闹了成不?”
“别、别、别,我讲个故事你听,就不冷了。”
“不要。”
翠花拒绝的很干脆,我一把搂住她的肩,在她耳边威胁道:“你要敢进房,今儿晚上你睡地下。”
翠花坐到矮凳上撑着下巴,满脸怨气的看着我,“你快讲!”
“高僧西游取经记,第一章,东胜神州仙石石猴。”
“什么东胜神州?在哪里?”
我瞪了眼翠花,“闭嘴,仔细听着,虚构的懂不懂?”
我这样折腾也很冷的,好不好?
翠花手拨弄着炭盆里的火,一副极度无聊的模样。
我清清嗓子,重新开始说起来,
“在东胜神州傲来国海滨,有一座美如仙境的花果山,山顶之上有一块仙石,吸敛天地精华,不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