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片金叶子抵多少银子啊?”我低声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道,
夏雨还在生气,也不想走,盯着我手里的金叶子,怒道:“我哪知道?你收人家这么多,你不觉得羞愧吗?”
我使劲儿拖拽她往前走,“哎呀,羞愧什么?他人傻钱多,两片金叶子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这银子太好赚了,要不下回我支个摊,专门替人抬车算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呀?你还是将金叶子给他吧,不过抬个马车,拿人这么多……”
“不,我要拿着它买肉吃。”
夏雨脸一直红彤彤的,又羞的不敢自个儿去还金叶子,恁是被我拖走了。
“三少,你怎给那么多?”
“她手伤了,无妨!”
“这小子,痞里痞气的。我后头的小子筐里背了不少鱼,胆子不小,跑寒梅苑边捕鱼。”
“走吧!待会儿他(她)心情不好,又得晾着我。”
家中有美人等着?这样气质又俊美的公子还怕别人晾着,罕见。
山羊胡子在后面说我坏话,而且我也感觉那道清冷的目光一直凝视着我的背影,不过也没有多久,马蹄声响起,他们走了。
前世,我每天与成千的人擦肩而过,对于这样令人惊艳的陌生人,我也不大在意的。
因为下着雪,哪怕天黑也看得清路。祁门县是书院之乡,风气严正,倒不用害怕遇见强盗流氓。
街上门店早早关了门,一眼望去的古色建筑覆盖在茫茫雪海下,呈现一片静谧柔美之境。
到家门已过酉时(晚七点),我已经累的两只腿发抖,翠花开门见了我和夏雨,差点就哭出来。
我连忙捂住她的嘴才没吵着正房里秦氏和夏侯明。
“爹娘他们睡了吗?”
翠花点点头又摇头,“老爷睡了,夫人还没有。”
“她晓得了?”
“没,夫人在缝补衣服。”
翠花接过夏雨身上的竹筐,看见大半筐子的鱼,奇怪道:“这么冷的天,你们去河里打渔了?”
“嗯。”
我没说上山去了,不然她一惊一乍说漏嘴,秦氏定要担心。
我松了口气,一步一踉跄的往西阁走。待回了房,翠花紧忙燃了炭火盆让我和夏雨暖身子,然后拿布头给我包扎了受伤的手。
夏雨脱了湿掉了鞋袜和衣服,将脚几乎贴在炭火上烤,我一把抓过她的脚,说道:
“别这样烤火,血脉受冻收缩,马上烤火会使血管麻痹,失去收缩力,出现动脉淤阻,轻则冻疮,重则造成组织坏死。先要轻轻揉擦,恢复些温度再取暖。”
我握着她的脚慢慢的揉捏,玲珑精巧的小足冻得又红又硬。想起她背着篓走了那么久,不由觉得心疼。
原主出生时,家中还算殷实,享福不少。夏半知入学后,一日不如一日。原主娇气惯会偷懒,所以夏雨受的苦最多。尤其原主嫁人,家中接二连三的出事,秦氏病倒,夏侯明不管家务事,所有负担一下便压在这个十三岁不到的孩子身上。
翠花看着也心疼的落下泪来,“姑娘你也赶紧脱了,我帮你揉。”
“不用,你先去烧些热水,再拿点吃的来。我饿了!”
“哦哦,好。”翠花飞快的跑了出去。
懒丫头经历牢狱后,勤快了很多。
夏雨怔怔的看着我的手一会儿,脸上有抹羞红,“姐姐,我自己揉。”
“害什么羞?我又不是男人!姐姐不嫌弃你脚臭!”
“姐姐!”
我将手故意凑到她鼻尖,给她闻一闻,“味儿大么?”
夏雨嗔了我一眼,要将脚缩回去,我使劲儿一摁,“别动。”
夏雨垂下头,将表情收掩起,不知在想什么,好久一会,她才用细弱蚊蝇的声音问道:
“姐姐真的还是姐姐吗?”
我身子微微一僵,然后笑道:“为什么不是呢?”
“姐姐爱胭脂水粉、喜干净,从不做这等粗活、重活……更、更不喜欢我,做个梦真的会变这么多吗?”
原主讨厌夏侯明每次责骂秦氏教坏了她,而对夏雨却不时褒扬——聪明能干、谦虚识礼、饱读诗书……所以原主对夏雨纵然有姐妹情,但多是厌恶的。
“姐姐一直喜欢你,只是……”我想了想,接着道:“只是恨爹他从未给我和娘撑起保护的羽翼,反而用教养你来证明娘是错的,来宣泄他怀才不遇的怨恨,将种种坏的结果归根到娘的身上。”